区委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时，带着股胡同里的风沙气。何雨柱裹了裹大衣，瞥见杨福元书记办公桌上的搪瓷缸正冒着热气，缸沿结着圈浅浅的茶渍——这位正厅级干部的办公室，朴素得像个老教师的书房。
“坐。”杨书记指了指藤椅，自己先端起缸子喝了口，“明福区长刚从粮站回来，说你们厂食堂还能保证每人每天一个白面馒头？”
何雨柱没接话，先给娄振华递了个眼色。后者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统计表，钢笔字写得工工整整：“杨书记，这是近一个月的粮食流向。摩托车厂日均消耗三百斤，自行车厂两百五十斤，轧钢和四厂各一百斤，都是从香港经广州口岸进来的，每批都有海关签章。”
吴明福区长拿起统计表，手指在“香港”二字上顿了顿：“娄老板神通广大啊。现在那边的粮价，怕是翻了天吧？”
“托了些老关系。”娄振华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精明，“每吨比市价高两成，但能保证每月运过来一万二千斤。本来是想专供厂里，可前几天瞧见流民在街角啃树皮……”他没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这话正说到杨福元心坎里。上周他去永定门视察，亲眼见着个逃荒的老汉把观音土当粮食咽，回来后整宿整宿睡不着。“实不相瞒，”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很低，“区里的粮库，只剩三天的量了。纺织厂昨天已经开始掺麸子，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何雨柱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他早就算准了区里会找上门，那些运往娄氏加工厂的粮食，本就是为了这一天准备的。“杨书记，”他突然开口，“每月八千吨，我们匀给区里。细粮三成，粗粮七成，按平价算。”
“八千吨？”吴明福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水滴在统计表上晕开个黑团，“这……这能供半个区的人吃一个月！”
“但有条件。”何雨柱没等他们狂喜，继续说道，“粮食得由我们的人押送，直接送区委区政府指定的仓库我们就不管了。另外，娄氏加工厂需要区里派民兵守着——前几天已经有人夜里来撬锁了。”
杨福元立刻拍板：“没问题！我让武装部调一个排过去，二十四小时值守。”他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就不怕担风险？这么多粮，要是被人举报投机倒把……”
“我是厂长，厂里工人吃不饱，我比谁都急。”何雨柱掏出烟盒递了一圈，“再说了，这些粮都是按规定缴税的，账目清清楚楚。真要查，我也不怕。”
娄振华适时补充：“我们已经跟香江那边打好招呼，每批粮食都附带正规报关单。就算有人想找茬，也挑不出错处。”
两位领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快。杨福元亲自给他们续了水：“何厂长，我听说你以前在轧钢厂当厨子？”
“是，干了六年。”
“不容易啊。”杨书记笑了，“从灶台到厂长，你这步跨得够大。区里工业口正好缺个懂生产的副手，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何雨柱心里心里一动。他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那可是政府实打实的副厅级，即使是以处级代理，熬到年头也可以正常升级。可一想到官场那些弯弯绕绕，就打怵。自己上一世30多岁的牛马，哪懂得官场，这一世也不过是在国企，因为有技术和上世经验加持才立得稳。要是真到了政府的官场和那些官场老油条们官斗，估计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想通了便说“杨书记抬举我了。”他笑着摆手，“我这人脑子直，管个工厂还行，真到了区里，怕是连会议纪要都记不全。”
吴明福哈哈笑起来：“倒是个实在人。行，不强求。但以后厂里有啥难处，尽管找区里，我们绝不含糊。”
回程的吉普车上，娄振华从怀里掏出个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全家福。“这下娄家算是站稳了。”他摩挲着表盖，“昨天还有人匿名举报我私藏粮食，现在有区里撑腰，看谁还敢动歪心思。”
“站稳的不只是娄家。”何雨柱望着窗外掠过的灰墙，“摩托车厂的生产线，下个月就能扩产了。有了这批粮，工人干劲足，年底肯定能超额完成任务。”
车刚到厂门口，厂办的小李就跑过来：“厂长，吴首长的秘书来电话，说想请您晚上去家里吃饭。”
何雨柱挑了挑眉。吴首长是军区的老领导，也是李怀德的岳父，平时想见一面都难。他琢磨着，十有八九也是为了粮食。
傍晚的军区大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吴首长穿着深蓝色便装，正坐在葡萄架下看地图，见他来了，指了指石凳：“听说你给区里弄了八千吨粮？”
“是和娄老板一起弄的。”何雨柱把带来的茅台和奶糖放在石桌上，“首长要是有需要，我也能给部队匀点。”
“我就喜欢你这痛快劲。”吴首长放下放大镜，“边境那边，战士们顿顿吃压缩饼干，有的连队连热水都供应不上。你要是能弄来点细粮……”
“每月一千吨，另外加两百吨压缩饼干。”何雨柱干脆地说，“饼干是香港那边的军用品，保质期长，方便携带。”
吴首长眼睛亮了：“好小子！比后勤部长还靠谱。说吧，想要啥好处？”
何雨柱从包里掏出串车钥匙，金属链在夕阳下闪着光：“给您弄了辆代步车，美国刚下线的，比伏尔加舒服。”
两人走到院门口，一辆黑色福特雷鸟轿车正停在槐树下。流线型的车身，镀铬的保险杠，在灰扑扑的大院里格外扎眼。吴首长绕着车转了两圈，拉开车门坐进去试了试，方向盘轻快得像玩具：“你这小子，哪来的门路？”
“托香港的朋友弄的，手续都齐。”何雨柱递过行驶证，“牌照明天就能办下来，不过军区的牌照就得首长您自己办理了。”
吴首长拍着他的肩膀笑：“你啊，净搞这些新奇玩意儿。行，这车我收了。以后有什么事可，直接找我。”何雨柱知道，此时他才真正入了吴首长的眼。
正说着，赶来的李怀德一眼就瞧见了轿车，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家伙！这车真……”
回去的路上，李怀德试探着：“兄弟，你可不讲究，有这好东西，也不说想着哥哥点。”“少不了你的。”何雨柱笑着扔给他一串钥匙，“仓库里还有一辆，蓝色的，明天让司机去提。算四厂的公务用车。”
李怀德接住钥匙，手都在抖。四厂现在只有辆破吉普，冬天漏风，夏天闷热，他早就想换了。“柱子，你真是我亲弟弟！”他拍着胸脯，“回头我就让财务把钱打给你，一分都不少！”
何雨柱知道他的性子，嘴里说着算账，心里肯定记着这份情。“对了，”他想起件事，“四厂那条新生产线，缺的进口机床我问了，香港那边有货，下个月就能运过来。”
“真的？”李怀德更高兴了，“那可是宝贝！我找了半年都没着落。”
从军区出来，何雨柱顺路去了趟赵技术员家。老赵家住在军工大院，院里堆着半墙的零件，刚进来就看见赵技术员正鼓捣些什么。
“柱子来了？”赵技师直起身，满手油污，“听说你给首长送好车了？”
“给您也留了一辆。”何雨柱递过钥匙，“银色的，适合您大技术员的身份。”
赵师傅接过钥匙，掂量了两下：“就一辆？我说柱子，我这技术员开一辆好车，我们科所所长还坐一辆吉普车这不好吧？”
何雨柱哭笑不得：“赵师傅，我那车一共就来十辆，需的的人多……。”
“少跟我来这套。”赵技师放下手中零件，“就说行不行吧？”
行行行，您老说话了。何雨柱只好点头：“得，算我欠您的。明天让您安排人到摩托车厂去提车吧。”
赵技师这才笑了，带何雨水进屋，洗了手，从屋里端出盘炒花生：“尝尝，我爱人炒的，香着呢。对了，你那新车，油耗高不高？”
“不高，比伏尔加省油。”何雨柱剥着花生，“等过阵子，我再从美国弄点零件回来，咱们自己攒车。”
“这主意好！”赵技师眼睛一亮，“我早就琢磨着改改发动机，要是能用上美国零件……”
两人越聊越投机，直到天黑透了才分手。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去了冶金部。大首长的办公室比杨书记的还简朴，墙上挂着幅“艰苦奋斗”的字画，桌上堆着半尺高的文件。
“坐。”大首长指了指椅子，“听说你给区里和部队都弄了粮食？”
“是，能匀出不少。”何雨柱递过车钥匙，“给您弄了辆代步车，美国产的，性能不错。”
大首长拿起钥匙，翻来覆去看了看：“你这小子，越来越滑头了。说吧，又有什么事求我？”
“没什么事。”何雨柱笑着说，“就是觉得您天天坐那辆老上海，太辛苦了。”
“少来这套。”大首长放下钥匙。
何雨柱心里一喜，正想提这事。“是，还差不少特种钢。”
“我给你批条子，让首钢优先供应。”大首长看着他，“但你那新车，我要五辆。冶金部各配一辆，钱从部里经费走。”
“没问题！”何雨柱连忙答应，“手续都办好了，明天就让人送过来。”
“还有，”大首长补充道，“你那粮食渠道，给冶金系统也匀点。轧钢厂、炼钢厂都是耗能大户，工人吃不饱，生产上不去。”
“每月两千吨，保证供应。”何雨柱干脆地说。
接下来几天，何雨柱的仓库成了香饽饽。轧钢厂杨厂长亲自跑来，软磨硬泡要了两辆新车；纺织厂的赵书记托赵技术员说情，也弄走一辆；就连街道办的王主任，都拎着水果上门，想给街道弄辆公务车。
十八辆车分了出去，何雨柱合计着终须得留两辆备用，这无本的买卖就是爽，除去白送的，各单位打款就有三百多万，这款经摩托车厂转娄氏商贸，交点税就全是自己的了。这在当时，足够买十套四合院了。
这时何雨柱都有了一种想要再去m国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的想法”。只可惜，出去太难……
这天晚上，他回到四合院，难得六神阎埠贵不在，又或是他怕见何雨柱，躲了起来。刚进中院就瞧见贾张氏在收槐树下晒玉米面。见了他，这胖老太太难得没耷拉脸，只是嘟囔了句：“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
“柱子回来了”。秦淮茹从屋里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柱子，你看我那库管工作最近太忙了，我全天一刻闲着的时间都没有。能不能再加一个人。”
然后避过贾张氏目光，偷偷飞了个媚眼，何雨柱一哆嗦，这娘们。要那么闲干嘛，有闲时间再去自己家属楼援建？想到这不禁有些心热，听到贾张氏一声咳嗽。马上缓过神来，接口到，我们研究一下，必竟增加一个岗位是件大事。
“那谢谢柱子了”秦淮茹说道。
“应该的。”何雨柱 “都是厂里的事”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家正房。再不走他怕这娘们开车，乱了自己心神。
何雨柱回到自己屋，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里面放着张世界地图。他手指在北美洲的位置敲了敲，心里琢磨着：美国的汽车零件不错，机床也先进，要是能弄点回来，自己磋磨出一辆新车来试试也不错。
窗外的风还在刮，但胡同里的二流子少了。粮站门口不再拥挤，工厂的烟囱又冒出了浓烟，就连那些晃荡的无业青年，也有不少被街道安排去修马路，每天能领两个窝窝头。
何雨柱看着地图，突然觉得，这四九城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只要手里有粮，心里有底，再难的日子，总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