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遇刺、苏家三子齐跪恳求“镇国吃瓜公主”留下的消息,不知通过何种渠道,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悄然在京城流传开来。这消息太过离奇和震撼,迅速压过了北疆大捷的余波,成为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最热门的谈资。
起初,人们只是震惊于竟有北燕余孽如此胆大包天,敢在京城行刺公主和诰命夫人,对苏夫人的遭遇深感同情,对苏家儿郎的孝悌之心赞叹不已。但渐渐地,流传的版本开始变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当时公主殿下危在旦夕,是苏丞相和三位公子以精诚所至,感动上苍,才让夫人起死回生。
有人说,亲眼看见当夜苏府上空有七彩祥云缭绕,仙音阵阵,定是有神仙下凡护佑公主。
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宣称,听到苏府下人说,当时公主殿下似乎有“离尘出世”之念,是被家人用真情硬生生挽留了下来!
这些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结合之前“天降辣条”、“朝廷神鸟”、阵前单挑、生擒敌皇等种种神异之事,百姓们几乎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最玄乎的那个版本——吃瓜公主并非凡人,乃是上天派来辅佐大胤、福泽百姓的仙童!如今北燕已平,她的“使命”或将完成,可能要返回天上了!是苏家人的至诚亲情和苏夫人以命相护的壮举,才留住了她!
这个认知,让刚刚享受到太平盛世曙光、将一切归功于“瓜仙”福泽的京城百姓,乃至听闻此事的各地民众,瞬间慌了神!
“什么?公主要走?回天上去了?这怎么可以!”
“是啊!北燕是没了,可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啊!公主走了,万一再来个什么西夏、南蛮怎么办?”
“公主不能走啊!我家婆娘前些日子难产,就是去瓜仙庙拜了拜,才母子平安的!”
“我家的生意也是托公主的福才越做越大的!”
“公主留下!我们必须求公主留下!”
一种恐慌和不舍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民间蔓延。人们自发地聚集起来,商议着如何才能表达他们的心意,留住这位给他们带来和平与希望的“小神仙”。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京城的商贾。他们集资请了最好的工匠,用了最快的速度,打造了一面巨大的万民伞,上面用金线绣满了对公主的祈福和挽留之语,并由上百家商铺的东家联名,浩浩荡荡地抬到了苏府门前,恳请门房转达他们的“万民书”,祈求公主殿下永驻人间。
紧接着,京畿各地的百姓也闻风而动。他们或许拿不出金银珠宝,但却有最朴实的心意。有人带来了自家鸡窝里最肥的老母鸡,有人捧来了新摘的、最大最红的果子,有人送来了精心缝制的虎头鞋、百家衣……苏府门前的街道,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心意”堆满了,人流络绎不绝,却秩序井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虔诚和恳切。
这股风潮迅速通过电报网络和商队,传遍了大胤各州府。
北庭都护府治下的原北燕牧民,如今已渐渐习惯了在大胤统治下的新生活,虽然失去了部分草场,但获得了相对稳定的交易环境和秩序,不用再担心随时被征调去打仗。他们听闻“瓜仙公主”可能要离开,也急了。各部族首领联名上书,用生硬的汉字写道:“公主如日月,照我草原。日月若隐,草木皆枯。恳请公主,永耀北庭。” 随信还附上了各色珍贵的皮毛和草原特产。
岭南的百姓更是感念苏家(尤其是苏擎苍和苏玉瑾的商业布局)带来的变化和新作物,纷纷在各地的“瓜仙庙”(自发建立供奉苏瓜瓜生祠的庙宇)前焚香祷告,祈求公主留下。甚至有激动的乡老,组织了一批人,要千里迢迢上京城“叩阙请命”!
各地如同雪片般的“万民折”、“请愿书”,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送往京城,堆满了通政司的案头,最终被呈送到了皇帝赵询的御案之上。
赵询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来自天南地北、字迹各异却心意相通的请愿书,心中感慨万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个外甥女的重要性,绝不仅仅是“祥瑞”那么简单。她那看似无心、实则关键的“心声剧透”,以及由此衍生出的电报、无人机、新式火铳、乃至岭南的开发、北疆的胜利,无一不深刻地改变着这个国家的命运。她是大胤国运的“定海神针”!
如今,连他这真龙天子,都要依靠这“神针”来稳定江山。他岂能容她有丝毫离开的可能?
“拟旨!”赵询沉声对身旁的内侍监说道。
很快,一道情真意切、规格空前的圣旨,从皇宫发出,直达苏府。
圣旨中,皇帝首先对苏夫人遇刺表示深切慰问,对苏家满门忠烈再次褒奖。然后,话锋一转,以极其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的语气写道:
“……闻民间有传言,朕之镇国吃瓜公主,乃天仙临凡,功成或将身退。朕闻之,心胆俱裂!公主在,则国运昌隆,百姓安乐;公主若去,则山河失色,朕将何依?万民将何托?”
“朕,承天命,御极宇内,今却不得不以万乘之尊,恳请于公主:请看在这万里江山、亿万黎民之期盼,请看在你父皇(指苏文清,皇帝故意抬升其地位)母妃拳拳之心,请看在你三位兄长倚妹之切,万请留下!永镇大胤!”
“朕愿以半壁江山为聘,奉公主为‘镇国护世永晟公主’,位在诸王之上,见君不拜,永享大胤国运供奉!此誓,天地共鉴,祖宗共证!”
这道圣旨,几乎是将皇帝和整个国家的命运,都绑在了苏瓜瓜的身上,其言辞之恳切,承诺之重,前所未有!
当宣旨太监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念完圣旨时,整个苏府一片寂静。
苏文清抱着女儿,领着全家跪接圣旨,心中波澜起伏。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仅仅是家人,连皇帝,连这天下的百姓,都如此强烈地希望瓜瓜留下。
苏瓜瓜被爹爹抱着,听着那文绉绉却情感浓烈的话语,看着府门外那隐约传来的、百姓们虔诚的祈祷声,她的小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幸运的、带着外挂的穿越者,靠着“吃瓜”和“摆烂”混日子,顺便改变了家人的命运。她从未想过,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承载了如此多的期望和情感。
【原来……有这么多人,不希望我离开啊……】
【他们把我当成了希望,当成了福星……】
【我……我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伴随着那浓得化不开的温情,缓缓地沉淀在她的心底。
她伸出小手,抓住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卷轴,虽然她拿不动,但那动作,却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苏文清感受到女儿的动作,心中一定,对着皇宫的方向,沉声道:“臣,代小女,叩谢陛下天恩!公主她……定不负陛下与万民所望!”
消息传出,京城百姓欢呼雷动!无数人涌向苏府门前和各地的瓜仙庙,焚香叩拜,感谢上天留住了他们的“小福星”、“小神仙”。
一场因刺杀而起的风波,最终以一场席卷全国的、真情流露的“挽留运动”而告终。苏瓜瓜在这个世界的根,被家人、君王和百姓,用最质朴也最牢固的方式,深深地扎了下去。
她不再只是一个穿越的过客,她是苏瓜瓜,是大胤的镇国护世永晟公主,是无数人心中不可或缺的明灯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