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军权初统
从扬州回到南京，朱慈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刘良佐、刘泽清这两个内部脓包被挤掉，江北防务交给了可靠的黄得功，相当于把家里最容易被贼撬开的那扇门，换上了实心大铁门，还派了个猛将端着火枪日夜守着。这下，他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不用总担心背后有人捅刀子了。
但朱慈烺很清楚，解决一两个军阀，只是治标。要想从根本上杜绝藩镇割据、武将拥兵自重的老毛病，必须从制度上动手。大明后期为啥那么憋屈？不就是因为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指挥体系混乱，军令出多门，效率低下吗？他朱慈烺可不想重蹈覆辙。
这天早朝，处理完日常政务后，朱慈烺没像往常一样宣布退朝，而是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殿内文武百官。大家一看皇帝这架势，就知道有重要事情要宣布，都屏息凝神。
“诸位爱卿，”朱慈烺开口，声音沉稳，“自朕登基以来，整饬吏治，推行新政，稳固边防，所为者何？乃为富国强兵，以期早日光复故土，雪靖康之耻！”
提到北伐，文武百官们神色各异，有激动的，有担忧的，也有面无表情的。
“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朱慈烺继续道，“北伐之事，关乎国运，非匹夫之勇可成，需举国之力，需号令严明，如臂使指！反观此前，朝廷调兵，程序繁复；各镇总兵，往往拥兵自重，阳奉阴违。此等积弊，岂能适应未来大战？”
这话点到了要害，一些老臣，尤其是经历过崇祯朝混乱的，都暗自点头。当年剿流寇、抗清兵，就是因为指挥不灵，多少战机被贻误！
“故此，”朱慈烺提高了声音，斩钉截铁，“为统一军令，提高效能，使全国兵马尽归朝廷调度，如心之所欲，朕决定，设立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
“枢密院？”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这名字古已有之，但在本朝并不常设。陛下此时提出，显然是要赋予其极大的权力。
“枢密院，总揽全国军事要务！”朱慈烺不容置疑地宣布，“凡涉及国防战略、军队编制、将领任免、粮饷调配、作战计划等一切军机大事，均由枢密院议定，呈报朕裁决后施行！五军都督府、兵部，在军事指挥及决策上，均需听从枢密院号令！”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官员们脸色都变了。这等于把他们原有的权力大大削弱，集中到了这个新成立的枢密院手里！尤其是那些在五军都督府里有关系的勋贵们，心里更是打起了鼓。
但没人敢直接反对。皇帝刚刚以雷霆手段解决了二刘，威望正盛，而且这理由冠冕堂皇——为了北伐大业，统一指挥。谁敢反对，不就是破坏北伐吗？
朱慈烺不管底下人的心思，直接宣布核心人事安排：“枢密院设枢密使一人，由朕亲自担任！”
这一点没人意外，皇帝抓军权天经地义。
“设枢密副使若干，辅佐朕处理日常军务。”朱慈烺顿了顿，目光落在武官班列之首的皇后苏澜雪身上，“首位枢密副使，由皇后苏澜雪担任！”
“嗡！”朝堂上的议论声更大了。皇后担任枢密副使？这……这在本朝可是前所未有啊！虽然大家都知道苏皇后能征善战，实际也一直在掌管军务，但正式授予如此要职，还是让很多恪守礼法的文官觉得别扭。
但看看苏澜雪那一身英气，想想她平定江南、整训新军的功劳，再看看皇帝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几个想站出来说“后宫不得干政”的老御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形势比人强啊！
朱慈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让苏澜雪担任枢密副使，一是因为她确实有能力，是自己在军事上最信任的伙伴；二也是一种强烈的信号：军权必须绝对集中，而且只集中在他和最核心的几个人手里，其他任何势力（包括传统的勋贵武将集团和文官系统）都别想插手。
接着，朱慈烺又任命了几位枢密副使和枢密院直属的各司主官。人选很有讲究：有像李岩这样精通谋略的文官（负责战略规划），有从讲武堂提拔上来的少壮派军官（负责训练和作战），也有个别比较听话、识时务的老将（用来安抚人心），但核心决策圈，牢牢掌握在朱慈烺和苏澜雪手中。
“枢密院即日成立，衙署暂设于原后军都督府。”朱慈烺雷厉风行，“首要之务，便是制定新的军制条例，理清各级职权，并着手对全国兵马进行初步统计和整编规划！”
“臣等遵旨！”以苏澜雪为首的新任枢密院官员齐声应道。
退朝之后，这道设立枢密院的旨意迅速传遍朝野，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文官集团心情复杂。一方面，军权被皇帝和皇后牢牢抓在手里，他们以后想通过兵部影响军事就更难了；另一方面，军队国家化、制度化，如果能有效约束武将，避免藩镇之祸，对文官系统和国家长远来说未必是坏事。
反应最大的是传统的勋贵武将集团。枢密院的设立，意味着他们世代相传的在军中的影响力和特权受到了根本性的挑战。以后升官发财，不再只看家世和门路，更要看能力和皇帝的信任，还要受枢密院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不少勋贵聚在一起，唉声叹气，感觉好日子到头了。
而军队中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反应则相对平淡，甚至有些欢迎。对他们来说，谁当大官不重要，重要的是军饷能不能按时发，打仗时指挥能不能更靠谱点。皇帝亲自抓军队，皇后这样能打仗的人来管理，听起来比原来那些不懂军事还爱瞎指挥的文官、或者只知道捞钱的勋贵要强。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枢密院这台新的国家军事机器，在朱慈烺的强力推动下，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苏澜雪展现出了惊人的精力和管理才能。她几乎以枢密院为家，与李岩等人日夜商讨，参考历代兵制并结合火器时代的特点，着手制定一套全新的军事管理条例。从士兵的招募、训练、升迁、饷银，到将领的考核、调动、奖惩，再到后勤补给、装备制造、作战指挥流程，事无巨细，都要形成规章。
朱慈烺也投入了大量精力。他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在枢密院，参与重要决策，审定各种条例草案。他要建立的，是一支完全不同于旧式军队的、近代化的国家武装力量。
军权，通过枢密院这个崭新的机构，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向朱慈烺手中集中。一个高度集权、令行禁止的军事体系，初现雏形。这为未来的北伐，奠定了最坚实的制度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