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城的夜色来得比刀子还快，刚过黄昏，浓黑就像潮水般漫过山坳，将五丈高的冰墙裹得严严实实。寒风更烈了，刮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呼出的白气刚飘出不远就凝成了霜。李默蹲在冰墙下，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冰层，手里捏着个鼓囊囊的羊膀胱 —— 这是他让炊事兵特意留的，膀胱壁厚实坚韧，此刻装满了按比例混合好的硝酸钾和硫磺粉末，袋口用浸过油脂的麻绳扎得紧实，连一丝粉末都漏不出来。系统在膀胱表面投影出淡蓝色的数据框：【防潮系数 92%！爆炸威力预估：可撕裂 1.5 米冰层！有效杀伤半径 3 米！】
“用羊尿泡装炸药？这也太离谱了吧！” 赛义德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往膀胱上戳了戳，指尖传来柔软却坚韧的触感。沙赫里二世的驴鼻子也凑了过来，在膀胱上嗅来嗅去，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差点把膀胱从李默手里喷掉。“这要是漏了，粉末混着尿，岂不是成了尿做的炸弹？到时候炸不炸得开另说，先得被尿味熏死！” 波斯人往冰墙上那条宽约两指的冰缝里看了看，冰缝深处黑黢黢的，“得塞紧点，用冰块把周围的缝隙都堵死，像个仔细的工匠，一点都不能马虎，不然炸药威力得打折扣。”
李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冰，一点点往冰缝边缘塞：“放心，我试过，这羊膀胱浸过牛油，防潮性比麻布袋子好多了，而且柔软，能顺着冰缝的形状贴紧，不会留空隙。” 他一边说，一边调整膀胱的位置，确保炸药能精准作用在冰墙最薄弱的夹层处。
清虚子背着药箱，踩着碎雪挪过来，丹经上的符纸被夜风吹得猎猎响，在冰墙反射的微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往羊膀胱上轻轻一贴，符纸竟像长在了上面，牢牢粘住。“老道这‘爆符’可不是普通的符咒，能增强炸药的爆发力，还能防止引线受潮，” 他又从药箱里捏出一把干燥的艾草灰，小心翼翼地往引线上撒了一层，灰白色的粉末均匀地裹在麻绳上，“保证一烧就炸，绝不会中途熄灭，像个灵验的符咒，关键时刻准能起作用。”
陈骁正给周围的士兵们分配盾牌，老兵的动作麻利而沉稳。他手里的横刀插在雪地里，刀鞘上结了一层薄冰，却依旧挡不住他眼神里的锐利。“都听好了！等会儿把盾牌举稳，躲到这道雪坡后面，” 他往冰墙左侧一道半人高的雪坡指了指，雪坡背风，还能挡住飞溅的冰碴，“这冰墙硬得很，炸开的时候，冰碴子能飞三丈远，跟刀子似的，谁要是敢露头，轻则被划伤，重则断胳膊断腿！” 老兵往每个人的盾牌上都敲了敲，确保盾牌没有破损，“像个警惕的指挥官，我得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冲进石堡城。”
士兵们齐声应和，纷纷握紧盾牌，眼神里虽有紧张，却更多的是对突破冰墙的期待。之前一整天的尝试都失败了，现在终于有了可行的办法，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 “嗒嗒” 的脚步声，哥舒翰举着火把走来，火焰在寒风中摇曳，像个跳动的精灵，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墙上忽明忽暗。“确定能炸开？” 将军走到李默身边，低头看着那个不起眼的羊膀胱，眉头微微皱起，“这玩意儿看着软乎乎的，像个没吹满的气球，能有那么大威力？” 他又往李默手里的引线指了指，引线是用麻绳泡过桐油做的，燃烧速度稳定，“别到时候炸不响，白耽误功夫，还得本帅亲自带着弟兄们用云梯硬攻，像个怀疑的上司，对这新奇的法子不太相信。”
李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指着冰缝解释：“将军您看，这冰缝正好对着冰墙的夹层，咱们之前检测过，夹层里有空气，硬度比外层低很多。我把羊膀胱塞进去，炸药爆炸时，冲击力会集中在夹层处，能最大程度撕裂冰层。” 他又往系统弹出的爆破角提示指了指，虽然将军看不见，但李默语气坚定，“这角度经过计算，能把冰墙炸成碎片，而且冲击波会顺着冰缝往上走，往远处的唐军阵地指了指，那里距离爆破点有六十多米，”“冲击波伤不到自己人，像个精确的计算，绝对安全。”
哥舒翰盯着冰缝看了片刻，又看了看李默自信的神情，终于点了点头：“好，本帅信你一次！要是成功了，记你一大功！要是失败了……” 他没继续说，但语气里的严厉谁都听得出来。
李默刚要把羊膀胱往冰缝里塞，突然，冰墙上传来 “咚、咚、咚” 的脚步声 —— 吐蕃的巡逻队来了！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还夹杂着吐蕃士兵的低语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糟了！快藏起来！” 赛义德赶紧拽着沙赫里二世的缰绳，把驴往冰缝后面的雪堆里藏，驴蹄子踩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 的轻响，吓得他赶紧捂住驴嘴。波斯人又往羊膀胱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只露出一点引线，“别让他们发现，这可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不然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还得被吐蕃人当成活靶子射！” 他往李默使了个眼色，两人都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冰墙，连大气都不敢喘。
清虚子也赶紧蹲下身，把药箱放在雪地里，丹经抱在怀里，假装是迷路的商人 —— 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万一被发现，就用这个借口蒙混过关。
吐蕃巡逻队的脚步声在冰墙上方停了下来，有人用吐蕃语喊了一句，像是在询问下面有没有动静。李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紧紧攥着引线，万一被发现，他只能提前点燃炸药，哪怕会伤到自己人。
就在这时，阿依娜的珠子不知从哪里滚了出来，在冰缝上空轻轻转圈，蓝色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羊膀胱，把它照得像个发光的灯笼，却又不会太过显眼。“珠子说里面的东西很兴奋，” 少女蹲在雪地里，小手紧紧捂着耳朵，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害怕，“像要跳出来似的，好吓人，它好像知道自己要炸开了，像个不安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
幸好，吐蕃巡逻队没有下来检查，只是在冰墙上停留了片刻，又继续往前走，脚步声渐渐远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赛义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抱怨：“这些吐蕃人，差点坏了咱们的大事！”
李默赶紧把羊膀胱从雪堆里拿出来，拍掉上面的积雪，快速往冰缝里塞。膀胱刚好能卡在冰缝中间，他又用几块碎冰把周围的缝隙堵死，确保炸药不会在爆炸前移位。“好了，准备点火！” 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后，火苗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周围的士兵们立刻举起盾牌，躲到雪坡后面，陈骁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一面最大的铁盾，警惕地盯着冰墙上方，防止还有吐蕃哨兵发现动静。
李默点燃引线的瞬间，火星沿着麻绳 “滋滋” 往前窜，橘红色的火点在黑夜里格外醒目。他立刻往雪坡后面跑，速度快得像一阵风。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冲击波扩散图，红色的线条快速蔓延：【0.5 秒后冲击波到达冰墙！1 秒后波及范围 50 米！唐军安全区已标记！请确认所有人员已撤离！】
“都躲好！别露头！” 陈骁大声喊道，手里的盾牌举得更稳了。
就在这时，哥舒翰突然抓住李默的胳膊，语气急切：“等等！还有人没撤下来！” 将军往冰墙右侧的雪堆指了指，那里离爆破点只有四十多米，三个唐军士兵正往这边跑，其中两个人还抬着一个受伤的同伴，受伤的士兵腿上中了箭，脸色苍白，显然跑不快，“是之前去侦查冰缝的弟兄！得等他们过来，绝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李默心里一紧，他盯着快速燃烧的引线，火星已经烧到了一半，最多还有两秒就要爆炸。再看那三个士兵，离雪坡还有二十多米，根本来不及在爆炸前跑到安全区。系统突然弹出紧急提示：【检测到三名未撤离人员！距离安全区 22 米！可通过调整引线燃烧速度延迟 0.3 秒爆炸！需立即往引线上覆盖细沙或冰水！】
“细沙！谁有细沙！” 李默大声喊道，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抓雪，却发现雪地里全是冰碴，根本没有细沙。
“我这有！” 赛义德反应最快，从沙赫里二世的驴鞍上解下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之前用来打磨铁环的细沙 —— 这是他特意留着，准备用来给驴蹄子防滑的。他赶紧把布包扔给李默，“快！用这个！”
李默接过布包，一把扯开，抓起一把细沙就往引线上撒。细沙均匀地覆盖在燃烧的引线上，火星顿时慢了下来，像个被放慢的时钟，燃烧速度比之前慢了近一半。
“快！再快点！就快到了！” 陈骁往那三个士兵喊，声音里满是焦急，他甚至想冲过去帮他们，却被哥舒翰拦住了 —— 现在冲出去，只会多增加一个需要救援的人。
抬着受伤士兵的两个士兵听到喊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加快脚步，受伤的士兵也忍着剧痛，用手撑着地面，尽量减轻同伴的负担。他们能看到引线燃烧的火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步都像是在跟死神赛跑。
“还有五米！四米！” 李默盯着他们，手里的拳头攥得发白，系统的倒计时在眼前跳动：【爆炸倒计时：0.8 秒！0.7 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