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 沌 神 殿
豆包:“……”
幽的暗紫星眸中也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
【混沌神殿?】小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主人,这名字……跟您的混沌大道,还有咱们神庭的‘混沌’二字,撞车了啊!不过看这破败样子……啧啧,真是辱没了‘混沌’之名。】
豆包也是心中古怪。他想起在第三重天宇时,似乎隐约听说过,第四重天宇原本有八大神谕圣殿,其中有一个就叫“混沌神殿”,但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一夜之间被灭,神殿解散,传承断绝。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
他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出,扫描那座浮空山。
山上的生灵不多,气息也普遍不强。最强的两道气息,一道约莫在“融魂境”后期(化神期),一道在“筑台境”巅峰(筑基期)。还有十几道更微弱的气息,多是“凝元境”(炼气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家禽家畜的气息?
这哪里像是什么“神殿”,简直就像一个快要揭不开锅的、躲在山沟里苟延残喘的破落小宗门!
就在豆包犹豫是否要接触时,浮空山上那层薄薄的光罩突然剧烈闪烁了几下,噗的一声,彻底熄灭了。
紧接着,一个清脆但带着焦急的女孩声音从山上传来:
“啊啊啊!完了完了!最后一颗‘聚灵晶’的能量耗尽了!护山大阵没了!师姐!师父!我们完蛋啦!要是被‘黑星盗’或者‘噬灵虫群’发现,我们就死定啦!”
随着喊声,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淡青色衣裙、扎着双丫髻的少女,连滚带爬地从半山腰的一间石屋里跑出来,小脸吓得煞白。
紧接着,另一个稍显清冷的女声响起:“灵儿,慌什么。阵法没了,就用人力巡逻。师父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不可打扰。”
话音落下,一位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丽但略显苍白、气质清冷的女子,从山顶那座看起来最“完整”的大殿中走出。她修为正是豆包感知到的融魂境后期,手中握着一柄看起来材质普通的长剑,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星空。
“可是师姐……”被叫做灵儿的少女都快哭出来了,“就凭我们两个,怎么巡逻得过来嘛!而且……而且我们好几天没吃饱了,我刚才去灵田看了,最后一茬‘月光草’也被虫子啃光了……呜呜,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啊……”
清冷女子,也就是师姐,闻言也是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愁苦,但很快掩饰下去,强作镇定道:“休要胡言!待师父出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且去将后山那几只‘铁羽鸡’看好,莫让它们也被虚空辐射污染了。我去山外巡视。”
“哦……”灵儿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往后山走去,嘴里还嘟囔着,“铁羽鸡都快饿得不下蛋了……师父到底什么时候出关啊,再不出关,我们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师姐叹了口气,身形一动,便欲飞向山外。
然而,她刚刚离开山峰范围不到百丈,前方虚空突然一阵扭曲!
三艘通体漆黑、造型狰狞、长约十丈的小型星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一片尘埃云后钻出,呈品字形将浮空山和这位师姐包围!
星舟之上,站着数十名身穿杂乱皮甲、手持各种兵刃、气息凶悍的修士。为首三人,皆是“破虚境”(元婴期)修为,其中一个独眼大汉更是达到了破虚境后期!
“哈哈哈哈!运气不错!果然蹲到这只肥羊了!”独眼大汉狂笑,贪婪的目光扫过浮空山,“混沌神殿的余孽!识相的,把你们那老不死的师父留下的宝贝都交出来!还有这两个小娘皮,跟老子回山寨,伺候得好了,或许能留你们一条小命!”
他身后的一众匪盗也发出猥琐的哄笑。
师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但依然挺直脊背,挡在山峰之前,厉声道:“黑星盗!你们欺人太甚!我混沌神殿虽已没落,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想动我宗门,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啧啧,还挺烈。”独眼大汉舔了舔嘴唇,“就凭你这融魂境的修为?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兄弟们,上!拆了这破山头,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杀!”数十名匪盗齐声呐喊,催动星舟,各种法术、飞剑、符箓的光芒亮起,朝着师姐和浮空山轰去!
师姐一咬牙,挥剑迎上,剑光展开,倒也凌厉,瞬间击溃了几道攻击。但她修为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对方人数又多,很快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护山大阵已破,山上只有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师妹,根本无力支援。
眼看师姐就要被一道歹毒的阴雷击中,浮空山上的小师妹发出绝望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空间本身震颤的嗡鸣,响彻这片区域。
那数十道轰向师姐和浮空山的攻击,无论是法术、飞剑还是符箓,在距离目标尚有百丈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定格在了虚空之中。
仿佛时间静止。
不,不是时间静止。因为独眼大汉等人还能动,还能思考,他们脸上狂笑的表情骤然凝固,转化为无边的惊恐。
他们只是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压力”,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片星空。在这股压力下,他们的法力运转停滞,神魂战栗,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紧接着,那被定格在虚空中的所有攻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回归天地。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兀,如此诡异。
独眼大汉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瞪大眼睛,看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两道身影。
一青一黑。
青袍男子身形挺拔,面容平静,负手而立,仿佛只是路过。黑衣女子赤足踏空,容颜绝美得不似凡人,暗紫星眸淡漠地扫过他们,如同看着尘埃。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恐怖的能量波动。
但正是这种“平静”,却让独眼大汉等人灵魂都在尖叫!他们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两个存在,比他们曾经远远见过的“踏星境”(真仙)大能,还要可怕亿万倍!
“前……前辈……”独眼大汉牙齿打颤,勉强挤出几个字,“晚辈……晚辈不知此处是前辈道场……冒犯……冒犯……”
豆包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那位惊魂未定、同样目瞪口呆的混沌神殿师姐,温和问道:“姑娘,没事吧?”
师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起长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裙,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林清雪,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驾临我混沌神殿,有何指教?”她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两位神秘强者是敌是友,但对方出手相助是事实,礼数必须周全。
“豆包。”豆包简单报上名字,指了指身边的幽,“这是幽。我们途经此地,见有匪类作乱,顺手为之,姑娘不必多礼。”
这时,那独眼大汉见豆包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和侥幸,悄悄捏碎了袖中一枚血色玉佩——那是向黑星盗大本营求救的信号!
然而,玉佩碎裂的微光刚刚亮起——
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独眼大汉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消失。没有伤口,没有流血,但他的生命气息和神魂波动,就在这一瞥之下,彻底湮灭。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从星舟上跌落,飘向无尽虚空。
他身后的数十名匪盗,也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所有生机,如同被收割的稻草,纷纷倒下。
三艘星舟失去控制,静静漂浮。
林清雪和小师妹灵儿看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是什么手段?!看一眼,数十名凶悍匪盗,包括三位破虚境,就这么死了?连怎么死的都看不懂!
豆包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幽一眼。幽只是微微歪头,似乎在说:他们想报信,不该杀吗?
豆包无奈一笑,对林清雪道:“姑娘受惊了。这些匪盗的星舟和遗物,便留给贵宗,算是一点补偿。”
林清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和恐惧,再次深深一礼:“前辈大恩,清雪没齿难忘!只是……”她看了一眼那三艘星舟和数十具“尸体”,苦笑道,“我宗门如今……实在没有能力处理这些。而且黑星盗睚眦必报,若是得知他们的人死在这里,定会倾巢而来……”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补偿”,她们接不住,反而是烫手山芋。
豆包略一思索,明白了对方的难处。一个护山大阵都维持不住、快要饿死的小宗门,确实没能力也没胆量接收这些“战利品”,更怕引来更强大的报复。
“既如此,我来处理。”豆包抬手一挥,一股混沌气流卷过,将三艘星舟和所有匪盗的“尸体”(实则已被幽彻底湮灭神魂,只剩空壳)收入袖中。混沌气流流转,轻易抹去了所有可能追踪的印记和气息,将其分解为最基础的材料,暂时储存。
“姑娘,可否容我们上山一叙?我有些事情,想请教。”豆包看向那座破败的浮空山,眼中带着探究。
林清雪犹豫了一下。按理说,这两位神秘强者实力深不可测,若是心怀歹意,她们师徒三人绝无反抗之力。但对方刚才出手相助,态度也算温和……而且,以对方的实力,若真想对宗门不利,何必多此一举?
她一咬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救了清雪性命,便是混沌神殿的恩人。请前辈移步寒舍,只是……宗门简陋,恐怠慢了前辈。”
“无妨。”豆包微微一笑,与幽一同,随着林清雪降落在浮空山顶。
那个叫灵儿的小师妹,此刻才敢凑过来,躲在林清雪身后,既害怕又好奇地偷偷打量着豆包和幽,尤其是幽那惊世容颜和诡异气质,让她既觉得好看,又本能地感到畏惧。
山顶的大殿,名为“混沌殿”,也是破败不堪,牌匾都掉了一半,殿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破旧的蒲团和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一尊面容模糊的石像,依稀能看出是位道袍老者,但石像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碎掉。
“让前辈见笑了。”林清雪有些窘迫,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两个相对完好的蒲团,“前辈请坐。灵儿,去……去后山看看,还有没有干净的山泉水,给前辈沏茶。”
灵儿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不过看她那样子,所谓的“茶”,恐怕也就是几片晒干的杂草叶子。
豆包和幽在蒲团上坐下。林清雪恭敬地站在一旁。
“姑娘不必拘谨,坐吧。”豆包道,“我初来第四重天宇,对许多事情不甚了解,方才看到贵宗名为‘混沌神殿’,与我之道颇有渊源,故而好奇一问。不知贵宗……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林清雪闻言,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叹了口气,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缓缓道来:
“不瞒前辈,我混沌神殿……在上古时期,也曾是威震第四重天宇的‘八大神谕圣殿’之一,供奉‘混沌神谕碑’,执掌混沌演化之道,地位尊崇。”
“但大约在三十万年前,具体原因宗门典籍记载模糊,似乎是……似乎是当时的殿主,触怒了某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一夜之间,神殿总坛被毁,混沌神谕碑失踪,殿主和众多长老、精锐弟子或战死或失踪。传承几乎断绝,宗门也被从‘神谕圣殿’中除名,成为禁忌。”
“残存的弟子四散逃亡,大多改了宗门,或者回归各自家族。只有我师祖一脉,因当年在外游历,侥幸躲过一劫,带着部分残缺传承,逃到这遗落星带边缘,建立了这个小小的分支,苟延残喘,希望能保留混沌神殿一丝香火。”
“可惜,传承不全,资源匮乏,又不敢大肆招揽弟子,生怕引来当年仇敌的注意。一代代下来,宗门越发没落。到了我师父这一代,更是只有他一人达到‘踏星境’(真仙)。师父收了我与灵儿两个弟子,苦心经营,却难改颓势。”
“三年前,师父为了寻找突破契机,也为寻找能修复宗门典籍的线索,冒险进入遗落星带深处的一处上古遗迹,至今未归,只留下一盏魂灯,显示性命无碍,但不知被困何处。”
“我与灵儿修为低微,既要维持这护山大阵(虽然很简陋),又要照料灵田,还要防备星盗和虚空生物……实在……实在是力不从心。”林清雪说着,眼圈微红,显然这三年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豆包静静听着,心中念头飞转。
混沌神殿的覆灭,与“不得了的大人物”有关?会是暗渊帝尊吗?还是第四重天宇其他顶级势力?混沌神谕碑失踪……会不会与混沌大道有关?
他看向供桌上那尊布满裂痕的石像:“这供奉的是?”
“是本殿开派祖师,‘混沌道祖’。”林清雪恭敬道,“只是年代久远,祖师神像也破损严重,宗门又无力修复……”
豆包目光落在石像上,心中忽有所感。他悄然运转一丝混沌道韵,投向石像。
嗡——
那看似普通的石像,内部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几乎消散的共鸣,轻轻颤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到连林清雪都未察觉,但豆包和小圆却清晰捕捉到了!
【主人!石像内部有微弱的混沌法则烙印残留!虽然破损严重,但本质极高!】小圆惊呼,【这石像不简单!恐怕真的是那位‘混沌道祖’留下的传承载体之一,只是历经岁月和劫难,灵性几乎磨灭了。】
豆包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
“林姑娘,”豆包开口道,“我看贵宗门庭破败,传承凋零,令人扼腕。我修行的,恰好也是混沌之道,与贵宗也算有些渊源。若姑娘不嫌弃,我可暂留此地一段时间,一方面助姑娘稳住宗门局面,另一方面,也想借阅贵宗残存的典籍,参悟混沌之妙。作为交换,我会提供一些资源,助贵宗修复阵法,改善境况。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林清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这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且修的也是混沌之道,愿意留下帮忙,这简直是天降救星!至于借阅典籍……宗门那些残缺传承,放在那里也没用,若能换来前辈的庇护和资源,简直是求之不得!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有些犹豫道:“前辈厚爱,清雪感激不尽!只是……前辈也看到了,我宗门如今一穷二白,随时可能被仇家找上门,实在是个大麻烦。前辈何必……”
“无妨。”豆包摆摆手,“麻烦我不怕。我初来此地,也需要一个落脚点和了解此界的窗口。与贵宗互助,各取所需,很公平。”
见豆包态度诚恳,林清雪不再犹豫,起身郑重行了一个大礼:“既如此,清雪代师父,代混沌神殿上下,拜谢前辈大恩!从今日起,前辈便是我混沌神殿最尊贵的客卿长老!宗门一切,任凭前辈取用!”
就在这时,后山方向突然传来灵儿惊慌失措的喊叫:
“师姐!师姐不好啦!师父……师父的魂灯……魂灯快要熄灭了!”
林清雪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豆包霍然起身,眼中精光一闪:“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