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转眼,林清颜等人在卧龙山驻扎,已是三年多。
期间,山下的人来来往往,就连承平帝都微服来过两次。
看到明觉始终陪伴在林清颜左右,还欣慰的笑了。
以为二人终于患难见真情,放下了往日的芥蒂。
二人也没解释,本来他们的来历,也不可随意外道。
他们平日在一起,也不过是回忆往昔,展望未来。
从不曾涉及儿女私情。
一个不会忘记自己的理想,另一位也从来放不下,自己出家人的身份。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和必须要做的事。
当二者不可得兼,取舍之间,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明觉自从看清自己的心意,便不再逃避,他遵从内心,陪伴在她的左右。
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人生苦短,很难找到彼此交心之人。
他很清楚,在林清颜心中,只是把他当成了同类。
她说的他能懂,也能让她在漫长的等待之余,聊聊她前世熟悉的场景,稍微有些安慰。
那便足够了。
他不敢贪心太过,只怕佛祖会怪罪。
三年来,林清颜每日会抽空恢复下灵力,到时兰芷便会在附近引阴气修炼,顺便守卫。
如此三年过去,兰芷的修为增长的很快,竟然很快就到开光圆满了。
只是,若天道漏洞始终不能补足,她也同样不能进阶。
林清颜偶尔看着金莲仙器上,快速增长的功德值,会有些茫然。
等那一日到来,她真的要舍己为人么?
她从来也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么伟大的人设。
尤其是,这不是她自己选的,而是被命运逼迫。
但是,若天道夺了她的仙器,再送她回修真界,她是很乐意的。
有没有空间并不重要,她只想能进阶,能飞升。
想要什么天材地宝,她是符师,到时再去画符赚灵石买就是。
有一技之长傍身,到哪里也不怕饿死。
“桀桀桀……”井口又冒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
兰芷等人戒备的盯着它,冒了个头又退了回去。
“算它识相,否则就让它尝尝,我这燕王印!”兰芷恨恨的说道。
这方墨印,她可是祭炼两年多了,早就用的很顺手了。
这两年来,也杀了不少厉鬼。
“阎王印?”林清婳却听岔了,“兰芷姐姐,你这法宝是跟阎王借来的么?”
“不是阎王,是燕王,齐鲁燕赵的燕。”
“哦,我还以为地府也知道了此事,在帮着想办法呢。”
林清婳有些失望,如此下去,师尊岂不是还要在这里盯着?
这三年多,他们师兄妹三人,一直生活在不远处的宅院之中。
平时也多在修炼,画符。
偶尔有机会,就出手杀杀阴魂。
高晟已经达到了炼气圆满的境界,但据他所说,并没有要筑基的意向。
楚云澜马上快炼气后期了,林清婳刚达到炼气六层。
他们如今也不敢偷懒,毕竟那可是性命攸关。
“嘭嘭嘭!”井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不好,下边一定是在冲击出口!”兰芷有些焦急。
本来如今的洞口还不大,他们守在这里,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若是洞口被冲击开,到时只怕他们也拦不过来。
林清颜指尖一弹,一缕红莲业火投入井口。
“吱吱……”里面传来几声让人牙酸的尖叫,随即便归于沉寂。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但谁也不敢放松,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时间一长,发现这处漏洞的鬼物,肯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只怕大楚就真的危险了。
“唉……”也不知是谁,深深叹了口气,大家也都同时垮了脸。
林清颜笑道:“不要灰心,说不定咱们很快就有办法了,人定胜天嘛。”
说是那么说,如今连她自己,都不信这句话了。
人何时,真的能胜天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对于祂来说,也许人类,才是祂真想清除的寄生虫呢。
不过,快了……
她的金莲仙器,功德就快要圆满了。
也许到时,就是她必须取舍之时。
“主子,那井口似乎大了一圈,您发现了没有?”兰芷不敢置信的确认道。
林清颜轻叹口气:“发现了。”
原来所谓的主角光环,也就支撑了不到三年而已。
如今那井口,又恢复成原状了。
只怕随着时间推移,它会一直缓慢扩散,直到阴气渐渐弥漫整个世界为止。
“地府这么久都不来人,到底出现什么变故了?”兰芷自言自语。
“你有没有想过,它也许跟地府无关,就是意外连接到大楚的一个鬼世界?”
“啊?世界怎么连接?”
“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那都是一个个大陆,大楚所在的世界,也跟它们差不多,同样是漂浮在天际的一颗球体……”
林清颜卖弄着已经有些模糊的,天文地理知识。
“主子您真是博学多才!”兰芷见缝插针的拍马屁。
“这是某个世界孩子们的必修课,算是基本常识,我都快忘光了。”
明觉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之色。
又盯着喷涌而出的阴气,心思有些飘忽,到底如何,才能封印住这处漏洞呢?
他不想林清颜为了大楚牺牲,更不愿大楚将来生灵涂炭。
“师父,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当我认为走投无路之时了?”明觉心中默默的想着。
他起身回了帐篷,从胸口摸出一只锦囊。
犹豫了一下,便打开了。
当他拿出锦囊中的纸条,慢慢展开,便看到了上面的两行小字:
“仙器宿主,功德之体。二择其一,落子无悔。”
他苦笑了一下。
若林清颜是那个仙器宿主,功德之体毫无疑问是指自己。
所以,当初师父圆寂前所说的:“不要太执着,当断则断,许是还能得个善终。”
是让自己早日放下对她的执念,因为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么?!
二择其一,生死相隔。
上天确实早已注定。
他们的到来,也不知是谁欠的因果多些。
也许,此世界跟他们息息相关,这原本就是他们的来处?!
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而他对她情根深种,又如何舍得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死在自己前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