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暗夜狩猎，困兽犹斗
“拉桑。”
这名字跟从地狱来的寒冰咒语似的，瞬间冻住了山寨里所有声音。刚才还因为害怕喊的、骂的、器械碰的声全没了。空气凝得跟固体似的，沉得压在每个人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惨淡的月光这会儿好像也沾了血，冷冷照着那两具死得没法形容的尸体，把恐怖的细节放大，印在每个看到的人眼里，烧着他们的神经。
薛麻子脸上的横肉使劲抽，之前的嚣张全没了，只剩最原始的、跟动物似的怕。他攥着匣子炮的手抖得厉害，枪口在半空瞎晃。“拉…拉桑是谁？他…他在哪儿？！”他声音尖得变了调，眼睛惊恐地扫着周围每片晃的阴影，好像那怪物随时会从哪儿扑出来。白天“打败”日本人的假勇气，在这会儿这赤裸裸的、针对个人的、没声的虐杀面前，全碎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掉进蛇窝的老鼠，除了没完的怕，啥也做不了。
其他土匪更乱了。有人吓得瘫在地上，裤裆都湿了；有人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跑，却不知道往哪儿逃；还有人怕到极致，开始疯了似的朝周围黑处乱开枪！
“砰！砰！砰！”
零星的枪声突然响起来，子弹打在木墙、石头上，溅出火星，流弹“啾啾”叫，反而让混乱和怕更重了。
“别开枪！他妈的别乱开枪！”白辰厉声喊，想阻止这蠢到自杀的行为。可在极致的怕面前，理智早没影了。
白辰的心沉到了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拉桑的恐怖不只是他死不了，更在于他这种又狠又怪的杀人方式带来的心理威慑。他是在享受这场狩猎，在用怕打垮所有人的意志！白辰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精神力高度集中，感官提到最高。他想抓住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拉桑的阴气，察觉任何小动静。怀里的罗汉星盘烫得厉害，疯狂警告，却没法精准找到那个跟鬼似的移动的杀手。
杨紫站在白辰旁边，脸冰着，眼里电弧疯狂窜，像憋着风暴的雷云。她周身飘着“噼啪”的静电，头发没风也动。怒、恨，还有点面对这种纯粹肉体恐怖时本能的寒，在她心里搅着。她想把那怪物电成炭，可那吓人的恢复力和这会儿藏在暗处的打法，让她不敢随便放力量，怕误伤或露更多破绽。她指尖微微抖，不是怕，是能量攒到极致的表现。
徐子东拖着伤腿，背靠着根粗木柱，使劲喘气。他脸因为失血和眼前的刺激更白了。作为控水的，在这干山寨里，他的本事被大大削弱。他努力察觉空气里那点薄水汽，想从里面抓拉桑移动时带起的小气流变化，可没啥用。他更多靠猎手的本能和观察，锐利的目光扫着每个可疑的角落。无力感紧紧抓着他。
“点火把！把所有火把都点起来！”白辰当机立断，大声喊。黑是拉桑最好的掩护，必须尽量驱散它。
几个稍微镇定的土匪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去点插在墙上的备用松明火把。
可就在火光一个接一个亮起来、想驱散黑的瞬间——
“啊——！”
又一声特别惨的尖叫从山寨另一边的茅厕附近传来！声音短又绝望，然后突然没了！
众人猛地扭头看，就见一个刚才去拉屎的土匪，上半身趴在茅厕外的地上，下半身还在里面，整个人被一种恐怖的力量从中间几乎撕成两半！血和内脏“哗啦”流出来，热乎的腥气瞬间飘满了周围！
拉桑根本没走远！他就在附近，跟耍猎物的猫似的，在火光要亮起来的刹那，又轻易夺走一条命！
“呃……”有土匪忍不住弯腰使劲吐。
怕像冷的潮水，彻底淹到每个人的脚踝，还在往上涨，快没过头顶了。
火光晃着，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扭得跟鬼似的。亮的火不仅没带来安全感，反而让那些照不到的阴影角落显得更深、更没法猜，好像藏着无数双又贪又狠的眼睛。
“出来！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薛麻子彻底崩了，举着枪朝周围黑处疯狂扫射，直到打空弹夹，发出“咔咔”的空响。回应他的，只有子弹打在东西上的闷响、远处山谷传回来的他自己的回声，还有……一片静。那静比任何声都让人怕。
拉桑好像没了，又好像哪儿都在。
白辰皱紧眉头。这么下去不行！所有人都会在极度的怕中被一个个拖走、虐杀！必须想办法逼他出来，或者……找到他！
他闭上眼睛，又把精神力像蜘蛛网似的铺开。这次，他不再想沟通飞禽走兽——这被惊到的山寨附近，动物早跑光了。他沟通的是更小、更哪儿都有的存在——虫子！爬虫！黑夜里“窸窣”爬的潮虫、墙缝里忙的蚂蚁，甚至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刚到的苍蝇……
他的意识分成无数细丝，跟这些不起眼的生命建立起特别弱的联系。信息像小水流似的涌进他脑子：冷石头的触感…烂木头的味…还有…一股特别强、移动快、带着浓死亡和邪气的“热源”反馈！它正跟壁虎似的，没声地贴在主屋茅草屋顶的阴影里！等着下一次扑的机会！
“在屋顶！主屋屋顶！”白辰猛地睁眼，手指向聚义厅的屋顶，声音跟撕布似的！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
“哗啦——！”
一声巨响，主屋屋顶的茅草和木椽猛地炸出个窟窿！一个灰绿色的身影跟炮弹似的从里面射出来，带着漫天碎草和土，以快到没法反应的速度，直扑向下面人群里一个因为怕而发抖、完全没掩护的年轻土匪！
正是拉桑！他速度快得超出想象，手脚并用，指甲黑得跟钩子似的，眼里闪着嗜血和耍弄的光！
“小心！”白辰怒吼，却根本来不及救！
那年轻土匪只看到一道黑影扑过来，带着让人恶心的腥风，吓得连叫都叫不出，只能绝望地闭眼等死！
千钧一发之际！
“噼啪——轰！！！”
一道粗得跟小孩胳膊似的、特别亮的湛蓝色闪电，跟天神发怒扔下来的审判之矛似的，撕破夜空，精准地劈在凌空扑下来的拉桑身上！
是杨紫！她一直在全神贯注戒备，在白辰指位置的瞬间，她的雷电就已经攒好劲了！
“嗷——！！！”
拉桑发出一声根本不是人能有的、又疼又怒的惨嚎！整个人被狂暴的电流裹住，在半空使劲抽搐、扭，好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他身上的衣服瞬间烧成炭碎了，皮肤变焦黑，冒起滚滚黑烟，甚至传出皮肉烧焦的糊味！
他跟个破麻袋似的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土扬起来一片。
打中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团还在冒烟、微微抽的焦黑身子。
杨紫微微喘气，这一击几乎用尽了她存的大部分电，脸有点白，可眼神依旧锐利。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拉桑已经被这恐怖的雷电轰成渣时——
那具焦黑的“尸体”猛地动了一下！
接着，在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和肌肉蠕动的怪响中，拉桑竟然……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了！
他浑身焦黑，很多地方的皮肤都裂了、成了炭，甚至能看到下面鲜红的、正在疯狂蠕动的肌肉和快速长好的白骨头！他头发早烧没了，脑袋像个裂了的黑炭球，只有那双满是恨和疯的竖瞳，在焦黑的脸上显得格外显眼、吓人！
他张嘴吐出一口黑烟，发出沙哑得跟破风箱似的笑：“嘿…嘿嘿……电得老子……真爽啊……可惜……还不够劲！”
这跟地狱恶鬼复活似的一幕，彻底打垮了大部分土匪的心理防线！
“鬼啊！！！”“妖怪！打不死的妖怪！”“跑！快跑啊！”
剩下的土匪发出绝望的哭嚎，再也不管别的，跟炸了窝的蚂蚁似的，扔了武器，疯狂朝山寨大门和围墙缺口逃！秩序彻底崩了！
“回来！不许跑！他妈的给老子顶住！”薛麻子的喊被淹没在怕的浪潮里，他甚至被逃的人带着，身不由己地往后退。
白辰、杨紫、徐子东没动。他们脸无比凝重地看着正在快速“长好”的拉桑。焦黑的死皮一片片掉，露出下面新长的、暗粉色却很快变深的皮肤。虽然长好的过程显然消耗大，也让拉桑的气变得有点乱、有点暴，但他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物理攻击没用！雷电轰也只能暂时重伤，没法彻底弄死！这到底是个啥怪物？！
拉桑扭了扭几乎长好的脖子，发出“咔咔”声，那双满是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杨紫，细舌头舔过新长的嘴唇：“你的电……味道不错……等我抓到你……一定好好‘尝尝’……”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蹬地，又变成一道残影，可没扑向杨紫，而是扑向那些正在逃的、没防备的土匪！他好像改了策略，要先清掉这些“杂鱼”，再慢慢吃“主菜”！
惨叫声又响起来！每扑一次，就肯定有个土匪以特别狠的方式倒下！
山寨，彻底变成了拉桑一个人的屠宰场！而白辰三人，还有少数几个吓傻的土匪，被孤立在这片血海地狱的中心。
绝望，像冷的绞索，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