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谣言、袍哥与“山神”的馈赠
庄府的夜乱像投进赤水河的石头，涟漪在次日清晨的泸州城悄悄散开。悦来客栈房间里气氛凝重，白辰把昨夜的惊险遭遇详细说出来，尤其是冰冷邪术师、金属化“罗大山”傀儡，还有庄子豪周围诡异的“空洞力场”。
“复制异能？这…这怎么可能？”徐子东脸色发白，手里的玻璃瓶差点掉了，“九菊一派的邪术已经这么怪了？”
杨紫指尖的电弧不安地跳着：“要是连能量特征都能模拟，咱们很多侦查手段就没用了。那个冰冷的邪术师，恐怕在九菊一派里也是顶尖的，说不定是平川次郎的左膀右臂。”
“庄府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强攻等于送死。”白辰沉声道，“得改策略。既然从外面冲不进去，就想办法让里面的人自己出来，或者制造个咱们必须进去、他们拦不住的理由。”
“让庄子豪自己出来？他明显被监视软禁，哪那么容易。”徐子东皱眉。
“不一定。”白辰目光闪烁，“庄家现在内忧外患，庄子豪‘病重’，庄老爷焦头烂额。要是咱们能加剧某方面的危机，让庄府不得不找外界帮忙，或者让某些‘巧合’发生…”
这时，客栈楼下突然传来喧哗，还夹杂着刘秃子破锣似的叫骂声：“…妈的！悦来客栈！老子记着你这！昨天是不是有三个外乡人住进来？一男两女，有个娘们还挺水灵？给老子滚出来！”
三人对视一眼，暗道麻烦来了——看来昨天刘秃子没忘他们，不知从哪查到了落脚点。
白辰让杨紫和徐子东别慌，自己整理好衣服，慢慢走下楼梯。
楼下，刘秃子带着七八个横肉混混堵在门口，客栈老板点头哈腰冒冷汗，几个早起客人吓得缩在一边。
“刘爷，一大早这么大阵仗，有事？”白辰站在楼梯中间，语气平静。
刘秃子一看见他，三角眼立刻瞪圆：“就是你小子！昨天在庄家门口鬼鬼祟祟！那个小娘们呢？叫下来给爷看看！”
白辰眼神变冷：“刘爷，我们就是过路做生意的，没冒犯您的意思。您这么堵门，影响不太好吧？”
“影响个屁！”刘秃子啐了一口，“在泸州地界，老子就是规矩！我看你们就是庄家请来的帮手！说！是不是庄老抠那病秧子儿子请你们来对付老子的？！”
这话倒给白辰提了醒。他顺着话头说：“刘爷误会了，我们跟庄家没关系。就是听说庄家少爷病重，家里好像有点…不太平，我们正好认识省城的西医朋友，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赚点诊金。”
“看病？”刘秃子上下打量他，满脸不信，“就你？毛都没长齐，会看个屁的病！”
“略懂一些。”白辰淡淡道，“尤其对疑难杂症，比如受惊过度、邪祟侵扰之类，有几个偏方。”他意有所指，暗指庄府的“怪事”。
刘秃子本就迷信，又被戳中“庄府不太平”的点，眼珠转了转，气焰矮了些，却还嘴硬：“哼！庄家的事你们少管！那病痨鬼早死早好！我警告你们，赶紧滚出泸州，不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身后混混也狞笑着上前。
白辰没动，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刘秃子这种蠢笨贪婪的地头蛇，或许能利用一下？
就在这时，客栈外跑进来个瘦小混混，气喘吁吁对刘秃子说：“刘…刘爷！不好了！码头上…出怪事了！”
“放屁！能出什么事？”刘秃子骂道。
“就是咱们看上的三号仓库，昨晚…闹山神了！”
“山神？”刘秃子和手下都愣住了。
“真的！守夜的癞痢头说的！他半夜听见仓库有动静，进去一看，好多耗子排着队，把咱们藏在角落的几箱‘土’（烟土）给叼走了！排得整整齐齐，一溜烟钻下水道没影了！他还说好像看到个白影子…不是人影…像是山魈野鬼！”混混说得唾沫横飞，脸都白了。
刘秃子脸色瞬间难看——那几箱烟土是他的重要货，值不少钱！“放你娘的屁！肯定是癞痢头自己偷了编的瞎话！”
“不是啊刘爷！仓库锁得好好的，就角落被耗子啃了个洞！而且…不光咱们的，旁边几个仓库也丢了干货腊肉，都是耗子干的，邪门得很！”
这话一出，不光刘秃子等人脸色变了，客栈里其他客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山神爷发怒了？”“怕是冲撞什么了吧？”“最近城里确实不太平…”
白辰心里清楚，这是他昨夜用精神力驱动动物留下的后遗症——老鼠本能地去找“报酬”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对刘秃子说：“刘爷，看来您这麻烦不小。耗子成精叼货，不是寻常事，怕是真冲撞了什么。我们走南闯北，也见过类似情况，大多跟地气不通、阴煞聚集有关。要是庄府那边也…”
他故意停住，留足想象空间。
刘秃子本就又惊又怒又疑，再看白辰气定神闲、像真懂行的样子，气焰彻底弱了。他恶狠狠瞪了白辰一眼：“妈的！少在这装神弄鬼！老子的事不用你管！你们三个，给老子小心点！”撂下狠话，带着手下匆匆去码头处理“山神事件”了。
客栈恢复平静。白辰回到房间，杨紫和徐子东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对话。
“耗子叼烟土？是你昨天…”徐子东惊讶道。
“意外收获。”白辰嘴角勾了勾，“刘秃子现在焦头烂额，暂时没空找咱们麻烦。而且，‘山神’‘闹邪’的谣言，很快就会传开。”
杨紫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你想…把水搅浑？让庄府‘闹鬼’的传言坐实，甚至变严重？”
“对。”白辰点头，“庄老爷现在最怕的就是儿子‘中邪’的事传出去，影响家族名声和本来就快不行的生意。要是这时候，‘闹鬼’的传言不光在府里，还影响到周边，比如码头…你觉得他会更急吗？会不会病急乱投医？”
“而你这个‘看过类似疑难杂症’的‘医生’，就有了接近的借口！”徐子东恍然大悟。
“不止。”白辰目光深邃，“九菊一派用邪术制造恐慌、控制庄子豪，咱们也能用‘迷信’和‘谣言’当双刃剑。刘秃子丢了烟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可能会把账算在庄家‘邪门’头上，或者算在拦他强买强卖的人身上。敌人的敌人，成不了朋友，却能当搅局的棋子。”
计划从强行突入，变成了制造恐慌、利用矛盾、等机会。
接下来两天，白辰三人没再靠近庄府，反而在茶馆、码头、市集活跃。白辰控制飞鸟虫蚁，制造了几起显眼却没危害的“怪事”——比如某家鱼铺的鱼一夜之间全跳出水缸摆成怪图案；码头某处地面莫名渗出腥臭的红色液体（徐子东用水藻和矿物搞的小把戏）；甚至刘秃子手下几个混混走夜路时，被“鬼火”（杨紫的微弱生物电荧光）追了半条街…
“城西庄府一带煞气重，冲撞山神爷、河神爷”的谣言在泸州底层百姓中飞快传开，越传越邪乎。连庄家码头仓库的工人都人心惶惶，出货效率大降。
庄老爷显然听到了风声，据说在商会里脸色更难看，跟林会长私下谈了几次都不欢而散。
傍晚，白辰通过乔老板的暗中引荐，“偶遇”了从庄府出来采买、愁眉苦脸的老管家。几句关于“省城西医”“疑难邪症”“家传安神秘方”的闲聊，再加上一小包真有宁神效果的药粉（蒋百川的配方），被老管家小心地带回了府里。
鱼饵，已经悄悄放下。
就等庄府内部那根绷紧的弦，承受不住压力断裂。
同时，白辰的精神力感知到，庄府里那个冰冷邪术师的气息也躁动起来，频繁在庄子豪的院落和庄园各处巡逻——显然，他对这突然的“闹鬼”风波也感到疑惑和警惕。
风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城西。白辰三人藏在幕后，像耐心的猎手，等着破局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