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的林祯动了。
他抬起手中的麦克风，放到嘴边。
“诸位探寻者。”
林祯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经过翻译系统的转换，变成了清晰的蓝星语。
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欢迎来到机启遗迹，来到大荒原。”林祯的声音平稳，“我是林祯，你们可以视我为……引导者。”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许多疑问，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处。”
林祯打算实话实说。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一个文明倾覆后遗留的角落，而你们，是被选中的异界访客，通过先进技术，将意识投射于此。”
“真实世界？”有玩家惊呼。
“意识投射？这不就是沉浸式游戏嘛！”
议论声再起，但很快又平息下去，因为林祯继续说了下去。
“在此界，伤痛、饥饿、疲劳……乃至死亡，皆是真实的体验。”
“死亡，意味着意识回归，但这具躯体将永久损毁，你们在此界的旅程也将暂时中断，需等待新的载体生成，这个过程，并非毫无代价，会消耗此地的资源。”
这番话让一些玩家脸上的轻松消失了。死亡惩罚？不是简单的跑尸复活？还会消耗资源？
林祯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请记住，你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在真实地影响着这里，也影响着你们能在此走多远。”
他指了指自己耳边的装置：“如你们所见，语言的障碍暂时由技术手段弥补，但若想真正理解这个世界，与其中的生灵交流，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是必要的，只要你们想学，有人会引导你们的。”
陈宇低声对队友说：“看，引导Npc开始交代设定了，真实世界的噱头做得很足，死亡惩罚和资源限制也摆出来了，这是想增加沉浸感和玩家行为的重量。”
【点不过】咧嘴笑了：“这才有意思，那些割草游戏早腻了。”
林祯继续说道：“作为第一批抵达的探寻者，你们将获得最初的支持，这座遗迹会为你们提供基础的庇护，而我——我会尽我所能，引导你们度过最艰难的初期，但记住，我不是你们的保姆，也不是无限提供帮助的任务机器，在这个世界，最终能依靠的，只有你们自己，和你们身边的同伴。”
说完这段话，林祯放下了麦克风。
大厅里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这引导Npc的AI也太智能了吧？说话逻辑完全不像预设台词！”
“而且你们看到了吗？他刚才看了一眼那本书！他在学习我们的语言！这细节绝了！”
“世界观好严肃……不过我喜欢，这才有沉浸感。”
“他说死亡有惩罚，不知道惩罚是什么……”
“管他呢，先玩再说！”
林祯转向身边的电电，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低声说了几句。
电电点头，转身走向大厅一侧。
随着电电靠近，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上的通道。
通道尽头，可见停靠在那里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辆列车。
“【幽冥旅途】。”林祯的声音传入口边的微型麦克风，“它将带你们前往第一个物资收集点，在那里，你们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第一批资源。”
“任务目标、区域地图、注意事项，都记录在列车内的信息板上。现在——”
林祯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登上列车，开始你们的第一次旅途。十分钟后出发，迟到者将被留在这里，等待下一次机会——如果有的话。”
话音落下，玩家们不知谁先动了，人群开始涌向那扇打开的大门。
陈宇看到有几支队伍快速地移动，彼此之间有明确的分工，有人开路，有人警戒两侧，有人殿后，这些都是有丰富团队游戏经验的老手。
“北极光工作室的人。”陈宇认出了其中一支队伍的领头者，“那个穿得像是藤蔓编织的，是他们的会长【月下独酌】，RtS游戏的前职业选手，转型做公会管理后很成功。”
【魔鬼】舔了舔嘴唇：“竞争激烈啊……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走向上方通道时，陈宇回头看了一眼平台。
林祯还站在那里，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了陈宇的目光，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陈宇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但下一秒，林祯就移开了视线。
“走了，星空。”
陈宇收回目光，跟上队友，这个游戏……真的只是游戏吗？
通道不长，走了约两分钟就到了尽头。
当玩家们真正站在【幽冥旅途】面前时，才真切感受到它的庞大。
车头到车尾的长度超过百米，车门敞开着，内部透出温暖的黄光，玩家们鱼贯而入。
林祯跟随玩家踏上列车，就有很多玩家将他团团围住，当然包括陈宇的小队。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怀疑。
“引导者先生！”陈宇率先开口，“您刚才说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如果我们的意识能投射到这里，那这里的真实和我们原世界的真实，在认知论上有何差异？”
林祯沉默了两秒。
“简单来说，”林祯选择了一个更直接的答案，“在这里，受伤会流血，死亡会失去这具身体，饥饿会让你虚弱，寒冷会让你颤抖，你们的每一个选择，都会产生真实的后果。”
“这不就是超高拟真的游戏设定嘛！”【点不过】大笑起来，“引导者，你知道自己是被程序生成的角色吗？说【存在本身】这种话，也是生成好的台词吧？”
这是蓝星文化中一种常见的打破第四面墙的玩笑，不少玩家饶有兴致地等着看这个逼真到可怕的Npc会如何应对【元认知】拷问。
林祯的表情没有变化：“我就是真实存在的，正如你此刻能触摸到的墙壁，能感受到的温度，能呼吸到的空气，这一切都不是程序，而是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那种坦然反而让玩家们笑不出来了。
“那……那你有自我意识吗？”【魔鬼】问道，“你会思考【我为什么存在】这种问题吗？”
林祯想了想：“我会思考如何完成我的使命，如何守护值得守护的事物，以及……如何理解那些突然降临于此的异界访客。”
这个回答巧妙地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但玩家们显然还没满足。
【依旧】走上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那……引导者，你这么帅，设定里有女朋友吗？还是说，玩家有机会？”
这问题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林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玩家会问这个。
电电的屏幕在旁边偷偷切换成一个捂嘴偷笑的“(≧?≦)”，但很快又恢复了正经。
林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有的。”他的声音清晰，“她叫苏打。我很爱她。”
【依旧】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被更兴奋的光芒取代——这Npc居然有完整的情感设定和背景故事！
“她是什么样的人？”另一个女玩家追问。
“她很特别。”林祯的嘴角微微上扬，“有时候像孩子一样纯真，有时候又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这份真挚的情感流露，让玩家们一时语塞，这AI的情感模块是不是有点过于逼真了？
“好了。”林祯收敛了表情，重新恢复引导者的严肃，“关于我的私事就到此为止。你们还有其他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吗？”
“有有有！”Id为【闪电侠】的玩家举手，“宣传片里提到异能，我们这些【探寻者】要怎么获得异能？是要做任务还是打怪掉技能书？”
这个问题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列车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林祯环视了一圈期待的面孔，缓缓说道：“这不是一个按下按键就能释放技能的世界，你们每个人的身体里，确实都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异能潜能，但这种力量需要被唤醒，这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去冒险、去经历。”
这番话玩家们听得半懂不懂，但每个人都可能有异能这个信息已经足够让他们兴奋了。
“引导者先生，”【依旧】又开口了，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说我们的意识是投射过来的，那我们现在这身体……算是真实的肉体吗？”
林祯点头：“从生理结构上来说，是的，它们是根据你们原本身体的基础数据，结合这个世界的生物模板生成的活体。”
“那……”【依旧】的脸突然红了，她小声说，“我能摸摸你吗？就想确认一下……Npc的触感是不是也这么真实……”
林祯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电电的屏幕已经切换成了疯狂闪动的“(⊙?⊙)”。
“握手的话，可以。”林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其他形式的接触，不太合适。”
“那就握手！”【依旧】立刻伸出手。
林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依旧】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间，她的眼睛瞪大了。
“好……好真实！”她惊呼，“这真的是AI模拟出来的触感吗？”
其他玩家见状，也纷纷涌了上来。
“我也要握！”
“排队排队！就算握手也要排队！”
“引导者先生，我能两只手一起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