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苏涵登场了。
被人誉为伤感情歌女王的她,一袭酒红色丝绒长裙,站在光束中央,仿佛凝聚了所有忧伤。一曲旋律婉转哀怨的《焚心阙》唱罢,已让无数观众心弦颤动,晚会气氛被推向炽热。
然而,连接外场实时数据的巨大屏幕上,突然被一片几乎覆盖全部画面的弹幕疯狂刷屏——清一色的《蚀痕》!现场也开始有人带头高喊:“蚀痕!蚀痕!蚀痕!” 声浪越来越大,汇聚成一种不容拒绝的集体请愿。
苏涵站在台上,明显愣了一下。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声音有些发颤却坚定:“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蚀痕》的喜爱,既然大家喜欢,那……我就……唱给大家听。” 她转头朝乐队方向鞠躬,“麻烦音响老师,请给我《蚀痕》的伴奏。”
空灵而压抑的前奏缓缓响起,如同暗夜涨潮的海水,开始漫过每个人的心底。苏涵迅速调整呼吸,将自己完全沉浸到歌曲的情绪中。
仅仅唱到第一段副歌,她的眼眶已然通红。歌声里不再注重技巧的炫示,而变成情感彻底决堤的自然奔涌。那独特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带着血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最疼的地方硬剜出来。唱到那句撕裂般的质问时,她脸上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一种近乎“撕心裂肺”的痛楚清晰可见,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下,划过她苍白的脸颊。那决绝的表情和歇斯底里般的质问,让人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的。
这首歌,对于所有曾在感情中遭受过重创的人而言,无异于一场灵魂的凌迟。歌词描绘了从最初美好憧憬,到猝不及防的伤痛,再到歇斯底里的质问与呐喊,最终归于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旋律层层递进,将这种情感历程渲染得淋漓尽致。
苏涵几乎是靠着本能在唱完最后一句。尾音消散,她匆匆鞠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用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着,逃也似的冲下了舞台。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隐约的、极力压抑的抽泣声。许多人低垂着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那歌声带来的共情力太过强大,轻易便凿开了人们心底最脆弱的那道防线。
善于调动情绪的主持人杨桃,此刻也顶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眶重新上台。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些歌……只需要一副好嗓子,就能唱出来;而有的歌……真的是……真的是……要用血泪去熬,用心碎去仔细打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声音依旧哽咽,“这首《蚀痕》……真的让人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伤痛和遗憾。苏涵……能完整地把它演唱出来,她……真的非常了不起。”
话音落下,不知从观众席哪个角落率先响起了掌声,清脆而孤单。但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掌声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蔓延开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许多人自发地站起身,朝着空荡荡的舞台方向,用力地、持续地鼓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这掌声,是对苏涵演唱的最高认可,是对她情感投入的致敬,也正式宣告——今晚过后,苏涵凭借《蚀痕》的现场神级演绎,将无可争议地跻身顶级歌手行列,这首歌也将成为她职业生涯不可撼动的里程碑代表作!
在如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苏涵不得不再次返回舞台。她在原先那件性感长裙外,匆忙套上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仿佛为自己加筑了一层脆弱的心灵保护壳。她眼眶依旧红肿,却努力对镜头和观众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深深鞠躬。
“首先,作为一名歌手,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个人的支持,也感谢大家对《蚀痕》这首歌的高度认可。”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清晰坚定,“虽然……我不想过度渲染,但不得不承认,《蚀痕》确实是一首能够直击心灵深处,让人忍不住代入其中、产生强烈共鸣的歌。”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
苏涵稍稍平复,继续道:“其实……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想,有不少朋友之前通过各种渠道,娱乐新闻也好,八卦消息也罢,对我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或真实,或偏颇。我……是一个有着音乐梦想的歌手,是……一个女歌手,而其前提,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语气渐低,带着回忆的沧桑,“在这条路上,我摸爬滚打了很久,也在工作和生活里,经历了许多好的、不好的事。我也曾是个意气风发、信念坚定、一往无前的女孩……可生活的挫折和曾经的一些……伤痛,让我逐渐失去了方向,褪去了心里的那股炽热,甚至……有一段时间,迷茫到对生活几乎失去希望。”
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我不后悔,也不怨恨岁月和现实给我的所有经历。因为我知道……老天其实是公平的。它给了我那些伤痛,也终于……给了我一份远超预期的补偿。那就是,在我几乎就要放弃坚持的那一刻,让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遇到了我此生最最重要的贵人——《蚀痕》这首歌的词曲作者,也是我现在的老板,千珩集团董事长,李珩先生。”
掌声响起,这一次,更多是出于对李珩财富与地位的礼貌性恭维。
“对有些人而言,《蚀痕》只是一首难得的好歌,” 苏涵的声音陡然哽咽,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可于我而言,它……更像是一把钝刀。每次唱它……我心里都仿佛经历一场凌迟。说实话,当初进录音棚录它的时候,我……我根本没办法……根本没办法完成……” 她摇着头,泪水滑落,“因为它的旋律和歌词……天哪,那简直就是一把生了锈的刀,在慢慢挖我的心。我……我录几句就会崩溃大哭……我想过放弃,甚至想跪下来求制作人换人,我真的……把控不住自己。”
她停顿,用力吸气,仿佛要汲取力量:“直到……直到他走进来。他像一道光,温暖了我,也照进了我自己紧紧关闭的心门。他……就是我现在的老板,李珩先生。”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充满依赖,“他当时……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安慰我,开导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引导我,鼓励我……最终,我才完成了这首歌的录制。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我唱的这首《蚀痕》,当然,也绝不可能有……站在这里、重新找到方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