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中一喜!有门儿!
母后这是答应了?
他赶紧趁热打铁:“母后圣明!那……儿臣也好久没在父皇母后身边尽孝了,
此次南巡,路途遥远,儿臣也想随行护卫,路上也能照应……”
他话还没说完,马皇后就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温和。
“你就算了。”
“啊?”朱棣一愣。
马皇后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道:
“你大哥监国,政务繁忙,千头万绪。
你身为弟弟,正该留在京中,好好辅佐你大哥,为他分忧解难才是正理。
跟着我们出去游山玩水,像什么话?”
朱棣急了:“母后!大哥能力超群,处理政务井井有条,儿臣……儿臣在那儿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啊!
再说,祺哥不也一起去吗?他怎么就能去?”
马皇后放下茶杯,看了朱棣一眼,那眼神带着点“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的意味:
“老四,你怎么能跟你祺哥比?”
这时,朱元璋大概是听说朱棣来了,也从隔壁暖阁踱步过来,正好听到这句,接口道:
“就是!你咋能跟祺儿比?”
老两口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朱元璋走到马皇后身边坐下,瞪着朱棣:
“祺儿此行,肩负重任!
一来,他要负责全程护卫安危,规划路线,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确保万无一失!
这差事,你能干吗?”
朱棣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能护卫,但想到李祺那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和算无遗策的脑子,底气顿时泄了一半。
马皇后接着补充,语气带着对李祺毫不掩饰的偏爱和信任:
“二来,祺儿常年在外,对各地风土人情、道路关隘了如指掌,有他规划行程,安排宿营,我们才能走得顺畅,玩得安心。
你会规划路线吗?
别到时候把咱们带沟里去!”
朱元璋哼了一声,继续补刀:
“三来,现在咱们老朱家的大明,这海外的疆土,
新大陆的发现,强大的水师,格物院那些新奇物件,哪一样离得开祺儿的功劳?
他这些年东奔西走,呕心沥血,就不能让人家好好休息休息,
陪陪媳妇孩子,顺便保护咱老两口出去散散心?”
马皇后点头,最后给出致命一击,目光扫过朱棣,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老四啊,你瞧瞧你祺哥,儿女双全,
尤其是玥儿、瑾儿、璇儿那三个宝贝疙瘩,多招人疼?你再看看你!”
她指着朱高炽三兄弟:“不是母后说你,你大哥、你二哥、三哥、五弟他们,一个个生的也都是小子!
你们兄弟几个,什么时候能给父皇母后,生个像玥儿她们那样贴心的小郡主出来?啊?”
朱元璋也板起脸,加入了“催生”阵营:
“就是!瞧瞧你这点出息!正事不干,光想着玩!
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好好跟你媳妇努力努力,早点让咱抱上亲孙女!
这才是正经!整天跟个没头苍蝇似的,看着你就来气!”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把朱棣怼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
他想辩解,想反驳,却发现老两口说的……好像都有点道理?
论能力,他确实不如祺哥能打能谋;
论功劳,祺哥对大明确实是擎天保驾之功;
论子嗣……他娘的,这生不出闺女能怪他吗?!
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朱元璋最后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
影响咱和你母后商量南巡大事的心情!
高炽、高煦、高燧留下,到时候跟咱们一起走。
你嘛……哪凉快哪呆着去!
好好帮你大哥干活是正经!
再啰嗦,信不信咱让你去辽东都司巡边去?”
朱棣:“……”
他彻底蔫了,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行了个礼:
“儿臣……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然后,在父母“嫌弃”的目光和三个儿子懵懂的眼神中,朱棣灰溜溜地退出了坤宁宫。
走出宫门,寒冷的春风一吹,朱棣打了个激灵,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这叫什么事儿?!
合着全家出去旅游,就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干活?
还挨了一顿数落?
理由竟然是他“没用”加上“没生出闺女”?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一股邪火没地方发。
不行,得找个人说道说道!
找谁?找当事人李祺?
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而且这事儿说起来好像还是他“沾了祺哥的光”才能把儿子塞进去……
那就只能去找……大哥朱标了!
对!找大哥诉苦去!
大哥是监国太子,说不定能说上话?
就算不能说情,至少也能理解他的“悲惨”处境吧?
想到这里,朱棣调转方向,垂头丧气地朝着东宫文华殿走去。
来到文华殿外,当值的内侍通报后,朱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只见殿内灯火通明,朱标正伏在宽大的书案后,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他眉头微锁,神情专注,偶尔提笔批示,动作流畅而沉稳。
案几一旁,还放着半盏早已凉透的茶。
听到脚步声,朱标抬起头,看到是朱棣,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放下朱笔:
“四弟来了?怎么这般模样?快坐。”
“大哥……”
朱棣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丧着脸,开始了他的“血泪控诉”。
“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父皇母后他们……他们太偏心了!”
朱标一愣:“哦?此话怎讲?”
朱棣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在坤宁宫的遭遇说了一遍,
尤其强调了父皇母后如何“贬低”他而“抬高”李祺,以及最后那扎心的“催生”。
“……大哥你说,这公平吗?合着就因为我没生出闺女,就成了‘没用’的了?
祺哥是功劳大,能耐高,可我也是父皇的亲儿子,是大明的燕王啊!
凭什么他们出去玩,把我一个人扔家里?
还让我好好帮你干活……大哥,你评评理!”
朱标安静地听着,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等朱棣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同情?
“四弟,你的心情,为兄理解。”
他站起身,走到朱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父皇母后决定的事,你我为人子者,岂能违拗?
再说,父皇母后年纪大了,想出去散散心,也是人之常情。”
朱棣不服气:“那为啥我不能去?我可以护卫啊!”
朱标无奈地笑了笑:“护卫有祺弟,确实更为稳妥。
此事关乎父皇母后安危,不容有失。”
他顿了顿,看着朱棣,语重心长地说:
“至于让你留在京中辅佐为兄……四弟,如今政务繁多,千头万绪,为兄确实需要得力帮手。
你我兄弟,正当同心协力,为父皇分忧,为大明尽力才是。”
朱棣看着朱标眼下的淡淡青黑,以及案头那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的奏章,
再想想自己刚才那点“委屈”,忽然觉得……大哥好像更惨?
自己只是不能去玩,大哥却是要没日没夜地干活啊!
朱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苦笑道:“为兄这个监国太子,看似风光,实则……责任重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四弟你能留下来帮为兄,为兄心里……其实甚是感激。”
这话说得朱棣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的怨气也消了大半。
他挠了挠头:“大哥……我……我不是不想帮你,就是觉得……有点憋屈……”
朱标温和地笑了笑:“为兄知道。这样吧,此次南巡,时间不会太长。
待父皇母后回銮,为兄向父皇请旨,准你一个月的假,
你也带上弟妹和孩子们,想去哪里散心,便去哪里,如何?”
朱棣眼睛一亮:“真的?”
“为兄何时骗过你?”朱标肯定地点点头。
“那……那好吧。”
朱棣虽然还是有点遗憾不能一起去江南,但大哥给了承诺,又说得在理,他也不好再闹腾了。
“嗯,这才是孤的好四弟。”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指了指案上的奏章,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来了,就别闲着了。
这里有几份关于北疆防务和军屯的折子,正好你熟悉情况,帮为兄参详参详?”
朱棣:“……”
得,诉苦没诉成,还被抓了壮丁!
他看着大哥那“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笑容,以及那堆成小山的奏章,终于彻底认命了。
唉……看来这个春天,他燕王朱棣,是注定要在这文华殿里,陪着他那“能干”的大哥,
度过一段“充实”而又“枯燥”的时光了。
而他那外出逍遥的父母,以及那个“罪魁祸首”的祺哥,
此刻想必正在愉快地准备着南下的行装吧?
朱棣仰天长叹:这世道,没生闺女,连出去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苍天啊!大地啊!俺老朱……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