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秦闲从二人口中,大致了解了前线的情况。
原来,他跟随宗门大部队抵达镇北关后,齐国军队已经吃了个大败仗,正在全线后撤。
当他无意中听到负责断后的部队是丁字营,并且看到了王二狗和刘三胖的名字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断后部队,说白了就是炮灰,是被人扔掉的棋子,能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他当即就向带队的楚天行长老请示,想要脱离大部队,先行去营救自己的兄弟。
可楚天行却皱着眉头拒绝了。
“秦闲,不可胡闹!”楚天行呵斥道,“我们的任务是稳住战线,不是让你去逞英雄的!大军刚打了败仗,人心惶惶,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整!为了几个凡人,你跑去冒险,值得吗?”
“他们是我的兄弟!”秦闲的回答掷地有声。
“战场上死几个人算什么!”楚天行的声音又冷又硬,“你是齐玄宗的弟子,你的命比那几百个大头兵加起来都金贵!我命令你,不准去!”
周围其他宗门的弟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充满了嘲弄和不解。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眼里,凡人的命根本不算命。
秦闲懒得再跟他们废话,这帮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兄弟。
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到晚上,就悄悄溜出了营地,一个人朝着黑风谷的方向赶去。
幸好,总算是赶上了。
听完秦闲的话,王二狗气得牙痒痒,自嘲地说道:“楚长老说得对,我们这些大头兵的命,本来就不值钱。”
“二狗,别说这种丧气话。”秦闲打断了他。
“我说的就是实话!”王二狗越说越激动,“闲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几个月过的什么日子!我们刚来参军的时候,凭咱俩这身板,进亲卫营都绰绰有余!结果那个分兵的狗东西,一听说我们是从齐玄宗那边来的,就把我们故意分到了最烂的丁字营!”
刘三胖也恨恨地补充:“那家伙还想黑了我们的兵器,说新兵要统一上缴。要不是他自己拿不起来,我们的刀和斧子早没了。”
王二狗咬着后槽牙说道:“后来我们才打听到,那个孙子是大将军姜武的小舅子,还是个小妾的弟弟!姜武在你们宗门吃了亏,不敢找朱颜峰主的麻烦,就把火全撒到我们身上!这两个月,最脏最累的活都是我们干,吃的猪食,睡得比狗还晚!这次败了,那王八蛋直接点名让我们丁字营断后,这他妈哪里是断后,分明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秦闲安静地听着,心里的火气一点点烧了起来。
他想起了姜武和他那个嚣张儿子的嘴脸,没想到这对父子心眼这么小,报复心这么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整自己的兄弟。
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这是拿国事开玩笑,拿人命当草!
“姜武……”秦闲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寒意毕现。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就赶上了正在休整的齐国大军。
秦闲领着两人,径直走向齐玄宗弟子扎营的地方。
楚天行看到秦闲平安回来,还带回了人,提着的心刚放下,脸色就又沉了下去,正要开口训他。
话还没出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一队盔甲鲜明的士兵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领头的军官,正是姜武那个叫周乙的小舅子,外号周扒皮。
周扒皮看见王二狗和刘三胖,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竟然活着回来了,接着脸上就泛起一股子阴狠。
他压根没看秦闲,手指头直接点向王二狗和刘三胖,大喝道:“好啊!你们两个怕死的逃兵,居然还有脸回来!来人!把这两个懦夫给我拿下,就地砍了,以正军法!”
他身后的士兵“呛啷”一声拔出刀,就要动手。
王二狗和刘三胖火冒三丈,刚要骂回去,秦闲已经站到了他们前面,一言不发地盯着周扒皮。
“你说谁是逃兵?”
周扒皮这才正眼看秦闲,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立马笑了,那笑容里满是瞧不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玄宗的仙师。怎么着,仙师想给这两个逃兵出头?”
“我再问一遍,谁是逃兵?”秦闲的声音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人。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其他宗门的弟子和军官都围过来看热闹,对着这边指指戳戳。
周扒皮被秦闲盯得心里有点发毛,可一想到自己的靠山是姜武,胆子又肥了。
他把胸脯一挺,高声嚷道:“当然是他们两个!我奉大将军的命令,让丁字营在黑风谷断后!现在探子回来报信,丁字营三百多号人全都为国捐躯了!凭什么就他们俩活着跑回来了?这不是逃兵是什么?!”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周围不少不明真相的人,看王二狗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原来是逃兵啊,真丢人。”
“害死了一营的兄弟,自己跑了,这种人就该杀!”
王二狗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周扒皮的鼻子就骂:“你放你娘的屁!要不是你个狗东西故意让我们去送死,兄弟们能全死光吗!”
“放肆!”周扒皮脸色铁青,“你个大头兵也敢骂我!我看你不光是逃兵,你还想造反!罪加一等!”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威势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
“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护国大将军姜武被一群亲卫围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秦闲身上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阴鸷,然后才转向周扒皮,低沉地问:“怎么回事?”
周扒皮立马换了张哈巴狗的脸,点头哈腰地报告:“大将军!我正要抓这两个逃兵,可这位齐玄宗的仙师非要拦着,看样子是想包庇这两个败类!”
他这是恶人先告状,上来就给秦闲扣了顶大帽子。
姜武听完,没什么表示,只是把头转向秦闲,眼神平静得让人发慌。
“哦?这位仙师,他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