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钥匙……
他好像在哪本汽车杂志上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牌子。
不像宝马的蓝天白云标那么广为人知。
“装什么？”庄必凡心里嘀咕，嘴上却不饶人，“怎么，拿出个打火机就想吓唬人？现在钥匙扣做得都这么花里胡哨了吗？”
杨芷涵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轻轻按下了钥匙中间的解锁键。
“嗡——”
一声独特的、介于低吼与轰鸣之间的引擎声，从咖啡馆外的停车场方向传来。
那声音穿透力很强，不似寻常跑车的炸裂，更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被唤醒时发出的沉闷咆哮。
紧接着，一抹耀眼的橘色灯光闪烁了两下，划破了停车场午后的宁静。
咖啡馆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庄必凡，都下意识地朝着声音和光亮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停车场里，一辆通体橘色、线条流畅得如同艺术品的超跑，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阳光洒在它极具攻击性的前脸上，勾勒出每一处空气动力学的设计细节。
“阿斯顿……马丁？”
一个坐在窗边，看起来像是车迷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卧槽，是dbS！这车江州都见不到几辆吧？”另一个懂行的人接话，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庄必凡的脸，在听到“阿斯顿·马丁dbS”这几个字时，瞬间就僵住了。
他那辆黑色的宝马5系，在这台橘色的猛兽面前，简直像个廉价的铁皮玩具。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如果说他的宝马5系是超过了90%的同龄人，那这台阿斯顿·马丁dbS，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俯视着那90%的人。
杨芷涵看着庄必凡那张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的脸，将手里的水晶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不好意思啊庄先生，我这车比较耗油，百公里得二十几个，不像你的宝马那么省心。”
“另外，它的保养也特别麻烦，随便换个机油做个检查，就够买你手腕上那块金劳了。”
“最烦人的是，这车太高调了，开出去总有人围观，一点隐私都没有。唉，真是愁人。”
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庄必凡刚刚炫耀过的点上，然后用数倍的力量狠狠地碾了回去。
周围的客人已经从看热闹变成了看笑话，一些人甚至没忍住，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庄必凡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被这辆车碾得粉碎。
“你……”他指着杨芷涵，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这车……这车是你的？”
“不是我的。”杨芷涵摇了摇头。
庄必凡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就说！你一个破hR，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车！”
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声音重新拔高。
“租的吧？你为了跟我相亲，特意花大价钱租了一天车来装门面？”
他找到了一个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脸上的优越感重新回血。
“杨芷涵啊杨芷涵，你这虚荣心也太强了！”
“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女人！这车租一天得不少钱吧？一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了？”
他的声音在咖啡馆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意。他试图将自己刚刚遭受的羞辱，加倍地奉还回去。
周围的客人也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租的车来相亲，这就说得通了。
毕竟，一个开阿斯顿·马丁的女人，怎么可能需要相亲？
一时间，投向杨芷涵的目光，从刚才的羡慕，变成了夹杂着鄙夷的同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和指责，杨芷涵却笑了。
不是那种被戳穿后的尴尬笑容，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觉得荒谬又好笑的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我感觉良好、拼命想找回场子的男人，觉得他可怜又可悲。
莫测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这哥们儿的脑回路，确实清奇。
一般人被打脸到这个地步，要么灰溜溜地走人，要么恼羞成怒直接动手。
他倒好，还能在逻辑的废墟上，强行给自己盖起一座精神胜利的空中楼阁。
这心理素质，不去炒股真是屈才了。
杨芷涵的笑声让庄必凡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你笑什么？被我说中了，无地自容了？”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杨芷涵收敛了笑意，她看着庄必凡，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庄先生，”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见你，我特意花一个月的工资去租一辆车？”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这是多大的脸啊？你觉得，你配吗？”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重话都更有杀伤力。
庄必凡的表情，再次凝固。
配吗？
这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把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抽得粉碎。
周围的客人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看向庄必凡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是啊，这男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脸，才会觉得一个女人需要租一辆几百万的超跑来跟他相亲？
“你……你……”庄必凡的嘴唇哆嗦着，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已经彻底崩溃。
杨芷涵没有再给他任何表演的机会。
她挽住莫测的手臂，看都没再看石化的庄必凡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我们走，阿测。跟这种人多待一秒，都拉低了我们的层次。”
莫测配合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咖啡馆，在众人复杂而又好奇的目光中，走向那辆火山橘色的阿斯顿·马丁。
庄必凡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杨芷涵和莫测走到车旁。
两扇标志性的蝴蝶门，向上缓缓升起，在阳光下划出翅膀般的优美弧线，充满了仪式感和无法言说的尊贵。
杨芷涵和莫测坐进车内，她甚至没有再看那个叫庄必凡的男人一眼。
随着车门缓缓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和那张已经扭曲变形的脸。
引擎再次发出一声低吼，橘色的车身流畅地滑出停车位，平稳地汇入街道的车流之中。
庄必凡一个人木然地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