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史孙大人，接旨——”
“谢陛下隆恩，陛下千秋万代，福泽万民——”
“张练”，哦不，孙絮敏双手接过圣旨，声音也在这时恢复如常，眸中浮现出一丝激动。
衙门一众官差大眼瞪小眼。
什么？女子？他们的城内史大人居然是女子？
最让人惊讶的是，陛下居然让女子入朝为官，还是从三品，原来的官衔。
传旨太监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接过拂尘，轻轻一甩搭在胳膊上。
“传陛下口谕，明日早朝，孙大人莫要失了仪态，落人话柄”
“臣遵旨——”
一众官差嘴巴都合不拢，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眼看宫人走了，官差依旧没有回神，孙絮敏不悦的呵斥。
“府衙很清闲吗？你们是无事可做吗？”
一众人作鸟四散，各自忙碌。
再怎么样，这位也是与他们共事三年的大人，冷面无情不给任何人颜面，整个朝野都知道。
不服？对着干？疯了不成？
作为师爷的风漠端着官服上前，帮众人说话。
“大人息怒，大家只是有些惊奇，大人要不要先试一试官服，倘若大小不合适，还可送到宫中改一改”
孙絮敏抬手抚摸着冰凉的发冠，嘴角露出一抹笑。
想到什么，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风漠，谢谢”
风漠有些狐疑的愣怔片刻，完全不知道她在谢什么。
孙絮敏轻叹一声，拿着官服朝后堂走去，嘴里随口一句。
“好在你还没有忘了我”
风漠外出回来，看上去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可他忘记了很多事。
在试探下，连当初帮助她杀了那些脏心烂肺的东西都忘记了，不过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杀人，死的太痛快。
这次出去的事一问三不知。
还患上了心口绞痛的毛病，这个月初一十五月圆之夜发作。
疼的冷汗直流面色惨白，找了大夫却查不出病根...
圣旨所书内容闹的是沸沸扬扬，不出几个时辰，乾旻城彻底沸腾。
“什么？张练不是张练，而是冒名顶替？还是他的妻子？”
“女官啊！这个是前所未有的荣光，与男子同在朝堂，多威风”
“怪不得这位大人油盐不进，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原来是位女子，哈哈...”
“一介女子为官，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简直是倒反天罡，难道真要牝鸡司晨吗？”
“陛下也真是，这种恬不知耻的妇人打杀了便是，怎的还让她安心做官，为其正名，难道我大虞没有男儿了吗？”
百姓众说纷纭，消息彻底炸街，街头巷尾都在谈论。
此时，住在城中的官员更是一脸懵。
陛下这是先斩后奏？
他们竟半点风声都没收到，这个张...孙絮敏，藏得也太深了。
礼部以及宗室大臣远比其他人来的愤怒，就差掀桌子摔茶杯了。
“历朝历代，还没有过女官登上朝堂，陛下这是罔顾礼法，简直是...”
“是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大闹一场，强硬逼着陛下收回圣旨不成？”
礼部尚书冷哼一声，一眼看过去，那人顿时息了声。
礼部侍郎，员外郎等等十几名官员分坐两侧，脸都快黑成锅底。
“本官知你们心中不忿，可你们别忘了，这大虞是谁的大虞，朝堂又是谁的天下，从更改律法到分田分地，女子也能拥有田地，再到现在，还有什么可惊讶愤怒的”
礼部尚书已经看开了。
什么礼法，陛下长公主就是法！
“大人，女子入朝堂，本就于理不合，我等身为礼部官员，掌管礼教，怎能袖手旁观？”
“钱大人说的是，倘若我等闭口不言，朝野上下如何看待礼部？”
不少人统一意见，就是不想让女子入朝，这不合礼法。
然而，坐在最后方的年轻官员倒是有着不同的见解。
“依下官看，这件事礼部只可牵头，其他的就看朝堂官员怎么想，至少我们不能打头阵，再者说，上将军的女儿姚锦芸杀敌无数，更是万军从中取人首级。
自战起，立下不少战功，成为武将行列第一位女将，虽官封校尉，却也只是暂时，难保将来不会成就将军之位”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纷纷朝他看去，审视的目光越发凌厉。
正欲开口训斥时，坐在上首的礼部尚书捋着胡须满意点头。
“虽是武将，却也是朝廷官员，女子为官也就不算首开先例，至于你们...”
精明的双目扫过众人，各色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礼部尚书停顿片刻，继续道。
“本官看，你们不是因为于礼法不合而感到愤怒，而是那孙絮敏的官位压了你们一头”
被点破心思，众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都摆在明面上，不是吗？
一个女子，首封就是从三品，将他们这些官员置于何地？
“大人，那孙絮敏是个什么东西，听说还是顶替她那个罪犯丈夫，陛下不仅不治罪，还澄清身份，让其以女子身份涉足朝堂”
“我等是经官员推举，经科举，好不容易坐到现在的位置，如今被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强压一头，如何能咽的下气？”
“李大人，咽气这话如果传入长公主与陛下耳中，你怕真的是要咽气，还是管住嘴的好”
这时，刚才出言说话的年轻官员又开口了。
“据外面传言，孙大人的丈夫犯下累累罪行是在八年前，也就意味着从县令到如今的从三品城内史，都是孙大人一力晋升而成。
且她一向是刚正不阿，从不收受贿赂，诸位大人好好想想，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没有点儿手段实力是如何升迁的”
礼部尚书对于这位下属的话那是满意的不行，索性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正七品县令到从三品城内史，短短八年，这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你们是否忘了，而今朝廷信奉能者上庸者下。
这句话，不单单针对男子，也是给了女子机会，只要有能力，为朝廷办事，哪怕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同样也能入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