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字为兴旺兴盛之意,配离字,亦如我朝之运熊熊燃烧,扶摇直上,姐姐的年号便为离昌”
虞庆帝没有给君凰拒绝的机会,眼神略过每一位官员。
温柔的声音转变为冷厉,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
“孤的遗体不入帝陵,身后事一切从简,薄棺下葬,黄土盖顶,居落凤殿后园,与煜王并葬”
礼部尚书脑子一热,下意识站了出来,刑部尚书拉都没拉住。
“陛下,这不合规制,岂有...”
“住嘴——”
虞庆帝一声怒呵,眼神冷的吓人。
他答应过小傻子,会好好教导他。
这教导,哪怕是到了地底下,也是一样。
更何况,帝陵那么远,不能时时刻刻听到好消息,只能等着年年祭祀那一日。
待在落凤殿,还能有皇姐陪着,还有小傻子,还有紫菀,多好...
“陛下息怒——”
朝臣跪倒一地,表情那叫一个难看,心底的苦水止不住地往外冒。
瞧瞧那似要吃人的逸王与毓灵长公主,还是安分点儿,免得被当场殴打,颜面尽失。
虞庆帝的眼神霎时变化,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还夹杂着一丝依赖与不舍。
“姐姐,你瞧,弟弟都准备好了,姐姐不会拒绝的,是吗?”
君凰脑中乱七八糟,她是大祭司,怎能做帝王,可...
看到那双哀求的眼眸,以及越来越弱的呼吸,她合了合眼,捏紧了拳。
再睁开时,周身弥漫出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眸中尽显恢弘之气。
“姐姐答应你,会守好大虞,守住百姓”
交托的事总算落幕,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里人好多,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姐姐带你走”
君凰温和一笑,将人打横抱起,紧紧箍在怀中。
一步步的迈下玉阶,走向殿外...
朝臣不敢出声,也不敢阻拦,更不敢多嘴。
直到姐弟两人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缓慢起身。
几名尚书围在左相身边,神情复杂。
“若长公主稳坐帝位,下一任的帝王该当何选?难不成真的要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他人?”
“长公主有勇有谋有手段,可这个位置,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以后可麻烦了”
“陛下对长公主未免也太过放纵,难道就没想想以后?”
君时缈听着这些议论的话,笏板往胳膊上一搭,迈着大步来到几人面前。
几位大人并未行礼,只因进了乾极殿,便不再是什么公主王爷,而是大虞的臣子。
眼神掠过几人,各种细微表情收入眼底。
君时缈冷哼一声,嘴角上扬,端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长公主所行你我皆看在眼中,本官今日就将话撂在这儿。
这满朝满殿,论对大虞之心,无一人比得上长公主。
陛下所做并非单单为了长公主,为的是这大虞的江山,还有大虞的天下!!!”
衣袖一甩,潇洒地转身离去。
她得赶快追上去。
边上,君时逸压下心中的急躁,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呦,诸位大人莫不是忘了,没有长公主就没有如今的虞朝,农部,医部,天机司,天衍司,哪个不是长公主一手所创?
本官可要提醒一句,这虞朝,终究是君氏的江山,无论男女,能坐上帝王之位的只有君氏后裔。
换而言之,这帝位去向如何,也只能由君氏做主”
话音落下,一溜烟跑没影。
他才不与这些老顽固争执,还有更重要的事。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左相连连摇头叹息。
“也罢,往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他拂了拂衣袖,抬脚朝着殿外走去。
“老夫还是去一趟洛卜师处询问一二,免得将来懊悔不及”
刑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对视一眼,紧跟着追了上去。
其他朝臣虽然没有跟上去,却也是小声蛐蛐,表达不满。
能入朝堂的,哪个不是精明之辈。
若长公主是男子,他们当然一力赞成,可问题就在她是女子,早就到了嫁人招赘婿的年纪。
难不成立男后?男妃?
不多时,三位位高权重的朝臣直接闯入洛卜师住处,询问是否合天意。
洛卜师直接翻了个白眼,就差将三人赶出去了。
长公主的命数他根本看不透,卜算亦是一片空白。
先前好不容易找了种最最最古老的方法问请神灵,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要了他半条命。
“洛卜师,你说话啊!你可是太卜的亲传弟子”
“是福是祸,顺便瞧瞧大虞之后的运势,能不能继续兴盛下去,或者更上一层?”
“别光坐着不说话,这可大事,天大的事”
听听,听听,这一个两个三个,催命呢!
他要是再窥探天机,命都没了,没瞧见着满头的白发?
眼瞎,简直是眼瞎。
洛卜师冷着一张脸,将三人推了出去。
临关门时,说了四个字。
“贵不可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听到门内传来的上锁声,一头黑线。
就着?你倒是说清楚,具体贵在哪儿?
刑部尚书沉思片刻,想到什么,下意识点头。
左相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显然也在思忖什么。
而礼部尚书,他都快愁死了,原本不多的胡子都快被揪的一干二净。
先前煜王殿下薨世,陛下力排众议将其埋葬在落凤殿后园。
现在轮到陛下自己,更是连帝陵都不进,也跟着要埋在那片地里。
这将礼仪规制放在哪?
他如何向君氏历代帝王交代?
没准儿半夜还会被入梦问罪,胖揍一顿。
“我说,两位,能不能...”
“于大人啊!就按照陛下说的吧!反正规矩也是他们君氏老祖宗定下的,咱一个外人多什么嘴,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刑部尚书拍了拍老友的胳膊,视作安抚。
礼部尚书双手一摊,无奈摇头,又朝着身后指了指紧闭的大门。
“那这怎么办?他也不说清楚”
左相抚着胡须,一副我懂了的架势。
“既是贵不可言,那就表示长公主坐帝位该是合天意的,至于其他的,咱们都是老家伙了,交给小辈操心吧!”
边上两人对视一眼,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三人前后脚离开。
洛卜师听到没了声音,才敢打开房门,长舒一口气。
顶着满脸的怨气,小声怒囊。
“师父啊师父,你咋不留下点儿遗言什么的,真是难为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