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吕导后,我心中像被掏空了一般,浑身疲惫得几乎无法支持。原本打算回旅馆躺一会儿,歇歇筋骨,但这里显然不是放松的好地方。窗外的浮云悠悠漂浮,像是漫不经心的画中景,完全无视我此刻的烦恼,依旧自在地飘荡着,仿佛嘲笑着我贪恋片刻安宁的无奈。
脑海中关于创作的难题像滔滔江水般奔腾不息,头脑里满是乱石和激流。情不自禁,我按响门铃,期待能找到一个出口,倒出心头的郁结。忽然,一道灵光乍现的奇思妙想在脑海中闪现,令我心头一震,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我迫不及待跑到你的门前,想与你分享这突如其来的灵感。
我提起谷团长刚送我的那份礼物——一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是手工绘制的画片和一封信,然后赶紧下楼,驱车踏上归途。车轮辗过熟悉的街道,心中满是期待。
到家门口,母亲抬头看我,笑着调侃:“影子都不见了,怎么这么忙?像个红尘跑旅似的。”我随手递过去一包烟酒,轻声说:“我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中饭的时候你叫我一声。”说完,我推开门,走进卧室,把手机关掉,揉揉太阳穴,逐渐放空自己,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直到门铃的响声猛然惊醒我,我才意识到已是不少时间过去。
我走出卧室,洗漱完毕,懒洋洋地踱到客厅,只见饭菜已整齐摆在桌面上,却只放了两副碗筷。我皱了皱眉:“我爹呢?”母亲笑着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放在桌上,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快把这几颗荷包蛋吃了。”我又追问:“他去哪儿了?”母亲抬头笑:“说要排演节目,参加比赛。连着几天,中午都没回来吃饭。不过每次回来,脸上都带着一抹兴奋的笑,精神抖擞,不知道他为哪个乐呵。”她语气里满是调侃:“快到六月底了,你倒是不怎么关心婚事。”我笑着摇头:“你不用操心。你知道乡村的婚礼吗?送日子、通知亲戚、准备酒席,忙得团团转。而城市不一样,电子请柬一发,婚庆公司全搞定。要气氛热闹,还能打电话叫‘帮帮’公司派些帅哥靓女充数,场面热烈得很。”母亲听了,笑意更浓,摇头叹道:“城市就是花钱买服务的地方。”我笑着说:“难怪邻家老太太常说,城里人只认钱。”母亲用筷子轻敲我手背,小声提醒:“别光聊正经事,快吃饭。”我拿起筷子,边吃边想着,准备打电话给世玉,却突然发现手机已关机。心猛地一跳,连忙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就笑着说:“天啊,你怎么把手机关了?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明白那边轻笑:“手机也得休息一下嘛,毕竟是带电的东西,万一出啥意外就麻烦了。”他笑了会儿,然后问:“本打算今晚来找你,下午五点得出差,不知道你方便不?”我想了想:“到家里来吧。”他说:“好,半小时到。”我心中一喜:“行,那我在家等你。”母亲好奇地问:“谁来了?”我答:“明白。”她叹了口气:“他最近来得少了。”我笑着说:“城市变大了,忙得很。”然后,挂断电话,我又拨通另一个号码:给世玉打过去。
“下午就过去,晚上还得上课。”他兴奋地答应:“最好讲讲那些孩子的毛病,最近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问偏方。”挂断后,我翻开教材,开始整理晚上的讲课要点。母亲端来一杯清茶,边喝边叙述家乡的趣事:“那个骂我无用的女人,得了肺炎,村里的老班长又换人了,刘三婶子都已经46岁了,还生着个娃。”她的话语温和而随意,我心里却只觉得平静接纳。她不喜欢我插嘴,只静静倾听——这样的氛围让我心安。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门铃再次响起。我料想一定是明白带着礼物来了。母亲笑着说:“来就来嘛,客气啥?他在书房写东西。”我起身迎出去,明白笑着向我打招呼,我们寒暄几句,母亲便端来热茶和水果。她递了个苹果到明白手中:“吃吧,吃嘛。”明白微笑着咬了一口,随后我问他:“厅里要出一位副厅长,沈处有望。我帮他测个字行不行?”他点点头:“一定要他来测?”我摇头:“非得让他来。”他略带失望:“他上了,我才有升副处的希望,这是潜规则,懂吧?”我帮他分析:“情况我了解,但得看你怎么操作。”他疑惑:“你又不在体制内,怎么懂这些?“我笑着:“明白,虽然不在官场,但我看过不少官场小说,里面那些阴谋、谋划,早已如数家珍。也正因如此,我能帮你分析。”他感叹:“你就会啦。”我笑着:“所以,记住我的叮嘱。别插手明争暗斗,除了工作,其他事都别乱管。有人问你‘近期动向’?你就说:
‘动车?’”
他一愣:“不,是动向。”我鼓励:“对,就是‘动向’。”他会意笑:“明白。”我继续:“你就说:‘动车少坐,回家开车’。让人知道你不愿多说,不愿惹事。”他点点头:“那如果沈处有望,我该怎么配合?”我说:“等机会到,提醒他来我这里一趟,测字、出策,都是你的职责。”他认真听我分析:“你给我点建议,我就放心了。要是出差错,大家都知道我和沈处关系不错。”我拍拍他的肩:“兄弟,平安无事一天,日子就好过。”他哈哈一笑:“那我走了,改天再来打扰你。”我们一同步出门,挥手告别。我自己发动汽车,驶向太乙观。那里,才是我真正的战场,几天未曾拜访,心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