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虽然地处偏远,但刘备的煤炭生意一直没断,随着糜家的商队再次返回,刘备也得知了一个重磅消息——袁绍占了并州全境,并赶跑了地头蛇张杨,还自领了并州牧,据说还和朝廷来的什么将军打了一仗。
由于先前冀州为袁绍所占,因此刘备的煤炭商队一直都由并州北部的雁门经幽州返回青、徐。这个消息也就没有顺路传到冀州臧霸那里,反而是最远的刘备最先得知了此事。
刘备震惊不已,与军机处的军师商讨之后,连夜送出三封密信。其一便是送给正屯兵东郡边界的赵云军团,告知袁绍此时并不在兖州,可探明濮阳城内虚实后趁机拿下东郡。二便是送向臧霸,除了告知臧霸这个消息外,还让他派人进入并州探查一番详情。
第三封密信则是在贾诩的提醒下由刘备手书后呈递洛阳天子,眼下刘备还是大汉的大将军,虽然有极大的自由,但在听说袁绍也和朝廷闹翻之事后,他还是建议将进攻兖州的计划告知皇帝。
其实告知皇帝也就是告知曹操,贾诩此计正是为了试探曹操。兖州是他的老家,若是曹操心里还有想法,一定会想方设法拦住刘备而后自取兖州,若是曹操有心无力,便会做个顺水人情将兖州半送给刘备。
没想到刘备这边的密信刚送出不久,朝廷那边便来了信使。前来宣旨的不是别人,也算得上是刘备的半个老熟人陈群。
早年刘备是个游侠儿,于洛阳结识了同样正在求学的陈群,陈群见刘备样貌不凡仪表堂堂便与其攀谈,一番相处之下便被其人格魅力吸引。
然而刘备今年所作之事却是触碰到了世家的蛋糕,颍川陈氏作为世家的领头羊之一,对刘备是又恨又怕,陈群也想借此机会看能否劝说刘备缓和下手段。
刘备虽然热情但却发现如今的陈群已经不是那个热血青年了,反而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是否志在天下。刘备作为幕后大佬,除了一腔赤诚之外便是深不见底的城府,以陈群此时的道行自然是看不出半点问题,二人磨叽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了兖州的问题之上。
“长文,你虽为天使但也是曹丞相门客,此行曹丞相就没有什么交待?”酒过三巡,刘备便也不再和陈群耍嘴皮子,经过方才的谈话,二人的关系早就不复当年,他也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群放下酒杯,起身对着刘备躬身一礼:“大将军,我主此次派我前来正是为和大将军谈一笔交易。”陈群听出刘备话中的疏离之意,称呼也随之改变。
“曹丞相何意?”
“我主请大将军出兵有兖州,事成之后许大将军兖州牧,但陈留、济阴、梁国三郡还须划入司隶。当然了,这不但是丞相之意,也是陛下的旨意。”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之所以要了三郡乃是为和刘备讨价还价,加上又抬出了天子这座大佛,刘备起码也得给点面子。
没想到刘备却是摇了摇头:“大汉十三州自武帝时期设立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备以汉皇后裔自居,又岂敢违背祖宗理法,此事还请长文不要再讲。我刘备出兵兖州乃是为了将袁绍势力驱离,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刘备态度坚决,说完之后便一甩袍袖起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陈群与作陪的领导秘书糜竺四目相对。
糜竺作为财政部副部长,每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今天正好赶上了才被留下作陪。作为刘备的秘书,他最知领导心思。刘备待人宽厚从未如此无礼,如今这番做法可以说是对陈群十分不待见了,但陈群作为天使,他也只能陪着笑脸送客。
曹操给陈群的权力很大,最后的底线便是能拿到陈留一郡即可,不过如今刘备的模样别说是陈留郡了,怕是当初会盟之地——小小酸枣都不能留给曹操。
但陈群也知刘备底线,他作为天使即便再无理也不会在徐州把命丢了。冥思苦想一夜,翌日清晨,还未等刘备召见,陈群便主动前来寻找刘备。
今日的刘备酒意消退,脸上也没了昨日那般威严神情,取而代之的是那和煦的笑容,看到陈群来到,刘备急忙招呼左右看茶,随后又拉着陈群的手一同落座。
“昨日刘备不胜酒力,失礼之处还请长文见谅。”
陈群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示意他不会放在心上。这一夜的变化竟如此之大,让陈群不禁感慨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刘备如今的模样他反倒不好打着天子的旗号再用强硬的态度逼迫刘备就范,他只能就坡下驴拱手说道:“大将军,此事非是丞相本意更非陈群内心所想,然此次前来徐州之前,天子曾招我入宫。天子曾言,如今司隶贫瘠,朕意将陈留等地划入司隶,以图发展。”
刘备听完果然不像昨夜那种反应,反而是微微颔首沉思。刘备不做回答,陈群也不好再问,只能尴尬的坐在一旁默默品茶。
喝了三五杯茶后,就在陈群觉得都有些受不了想要开口发问时,就听刘备说道:“既然是陛下之意,臣怎敢不从。然大汉十三州的划分乃是祖宗之法,以我愚见,便暂时将陈留归入司隶,其他郡县仍归兖州治理,将来陛下若是有了悔意,也不会因此有太大变动。”
刘备昨晚其实没醉,他只是借着酒意离席去与军师们商议此事。还是贾诩目光毒辣,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门道。
若是曹操真心实意想要兖州,那定然会提到东郡的归属。如今曹操一不提出兵,二不提全境,估计也是想打打秋风。既然这样那给他一个与司隶接壤的陈留便已足够,其余的都是烟雾弹罢了。
陈群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便赶忙接过话来,先是捧了刘备一番,随后便又抬出刘协这个挡箭牌。
刘备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与陈群又回忆了半天当年的游侠生活之后才在其千恩万谢之下送他出了下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