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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着灵魂。特制镇定剂的强效隔断效果开始显现出它的另一面——一种精神层面的“钝化”,仿佛思维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有些模糊和延迟。林辰知道这是必要的代价,若非这药剂,刚才那冰冷“注视”的余波足以让他意识涣散。

他背靠情绪结晶,手中“宁静结晶”的温润能量是此刻最重要的支撑。艾莉守在一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浅滩各处,尤其是情绪之海的方向,任何一丝异常的流动都逃不过她的警觉。

时间在缓慢流逝。林辰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耐心地、一点点地“咀嚼”着脑海中那些惊鸿一瞥的画面。

天平虚影的镇压之感,石碑裂痕的破碎与古老,红衣残影的飘渺与牵连,还有“核”侧悲恸能量中那股深沉的、“无法往生”的麻木特质……这些信息碎片彼此碰撞、拼接。

“戈尔顿博士的理念是‘共鸣疏导’……”林辰心中默念,“将悲恸视为一种需要被‘理解’和‘疏导’的能量,而非单纯净化或对抗。莉亚·K的模型也是基于‘共鸣’原理……我的‘往生’金纹,在那一刻,确实与那些悲恸产生了某种微弱的‘调和’。”

他回忆起窥探时,自己金纹光芒与“γ-侧隙”能量接触的瞬间。并非激烈的排斥,也非单方面的吞噬,而是一种极其艰涩、极其微弱的“共振”。仿佛两个不同频率的音符,在某种强行介入的调整下,短暂地找到了一个不和谐却勉强能共存的“区间”。

“如果……我能更主动地控制这种‘共振’呢?”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不是被动地承受侵蚀,也不是用‘往生’之力强行驱散,而是像调整琴弦一样,找到能与周围悲恸能量‘共处’甚至‘借力’的特定频率?”

这需要对自身力量极精微的掌控,对周围能量特质极敏锐的感知,以及……一点运气。恰好,林辰的“万厄诅咒体”(或者说寂灭本源载体)让他对负面能量有着天然的“亲和”(或者说易染性),而“往生”金纹又提供了高层次的理解与调控可能。至于运气……他看了看沉寂的厄运骰子,嗯,这个暂时不谈。

他决定做一个谨慎的尝试。目标不是远处汹涌的情绪之海,而是近在咫尺的、这片“浅滩-γ”空气中弥漫的、相对稀薄平稳的固化执念与悲恸气息。

缓缓闭上眼睛,内视己身。灵魂上的暗影与细微裂痕依旧存在,但在“宁静结晶”和自身根基的维系下,暂时稳定。他小心翼翼地引动眉心金纹,不是释放力量,而是调整其“振动”的频率,将其从原本代表“循环”、“见证”的稳定频率,向着更“空旷”、更“接纳”、甚至带上一丝“疲惫”意味的频率靠拢。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绷紧的钢丝上调整重心。金纹的光芒微微摇曳,颜色似乎都暗澹了一丝,散发出一种与周围环境更加“相似”的澹漠气息。

艾莉立刻察觉到了林辰身上的变化,那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往生”之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微微蹙眉的、近乎消沉的平静。但她信任林辰,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警惕更甚。

林辰的感知缓缓向外延伸。当调整后的金纹“频率”与周围空气中弥漫的、澹澹的悲恸与执念气息接触时,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原先那种隐隐的排斥感和侵蚀感,显着地降低了。并非消失,而是变得……“平缓”。仿佛激流变成了缓坡。他甚至能更清晰地“听”到这些气息中蕴含的细微“声音”——那是一种低沉的、重复的、充满迷茫或哀伤的“回响”,是无数情绪沉淀固化后残留的印记。

“有戏……”林辰心中微动。他没有试图去“疏导”或“净化”这些气息,那消耗太大且可能引发反弹。他只是维持着这种调整后的频率,让自己像一块石头,融入这条缓和的情绪溪流。

然后,他尝试了第二步——极其轻微地,用神念“拨动”了一下一缕离自己最近、散发着“失落”情绪的固化执念。

那缕执念微微荡漾了一下,如同被风吹动的蛛丝。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表现出攻击性或更强的黏着性,反而在林辰那带着“同质”频率的金纹影响下,顺着林辰神念引导的微弱方向,偏移了一点点。

幅度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意味着,在这种特定的“共鸣”状态下,他并非完全被动!

林辰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的光芒。

“主人?”艾莉低声询问。

“找到点感觉了。”林辰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底气,“虽然还不能大用,但至少,我们或许能更容易地‘隐藏’自己,甚至……稍微影响附近最平和的情绪流方向。”他指了指戈尔顿博士地图上那条虚线,“如果这条‘微弱共鸣轨迹’真的存在,它很可能就是利用了某种周期性出现的、与‘γ侧隙’底层流动产生浅层交汇的特定情绪流。我们需要先在这片‘浅滩’附近,找到符合那种描述的、相对稳定的‘支流’。”

艾莉理解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验证这条轨迹的起点,并利用主人你刚才的方法,尝试安全地‘搭上’这条可能的支流?”

“对。”林辰点头,“但首先,我得再恢复一些。刚才的尝试消耗不小。” 他再次握紧“宁静结晶”,汲取着其中稳定的能量。同时,也将那枚冥主印玺取出,放在掌心。

印玺依旧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上面的裂痕似乎……没什么变化?林辰仔细感知,印玺本身并没有提供额外的能量,但它与周遭环境的“隔阂感”似乎最弱,尤其是当他调整金纹频率去“共鸣”时,印玺那丝温热会有极其细微的同步起伏。

“它也在‘感受’……”林辰若有所思。这印玺作为“钥匙”的一部分,或许本身就具备某种与环境沟通的隐性特质。

又调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林辰感觉灵魂的钝痛减轻了一些,精力恢复少许。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艾莉也起身,随时准备行动。

两人没有贸然离开浅滩中央,而是开始沿着浅滩边缘,缓慢移动,同时林辰持续维持着那种调整后的、与悲恸环境“共鸣”的频率,仔细感知着情绪之海边缘那些流淌的“海水”。

浅滩周围,大部分情绪流都相对平稳、缓慢,带着统一的沉重基调。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发现细微的差别:有的区域“海水”颜色更深沉,流速几乎停滞,散发着更浓的“绝望”;有的区域则微微泛起不易察觉的“波纹”,传递出“不甘”或“挣扎”的余韵;还有少数地方,情绪流的“粘稠度”似乎略低,流动稍显顺畅,蕴含的“疲惫”感中,奇异地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律动”。

林辰的目标,就是寻找这种带有微弱“律动”的情绪流。按照戈尔顿博士的推测,这种律动可能预示着它与更深处、“核”侧的能量存在某种周期性的浅层交互。

搜寻是枯燥且耗费心神的。林辰必须时刻维持那种精微的共鸣频率,这对灵魂负担不轻。艾莉则负责警戒和搀扶,并在林辰示意可能有所发现时,协助标记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沿着浅滩摸索了近三分之二圈,来到一处靠近几块尖锐黑色结晶(散发着“尖锐痛苦”气息)的拐角时,林辰停了下来。

这里的情绪之海“岸边”,有一条宽约数尺的“溪流”。它的颜色与周围并无太大不同,但仔细感知,其流动带着一种非常非常微弱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脉动”。就像沉睡巨兽极其缓慢的心跳,通过血管传递到了末梢。更重要的是,当林辰的共鸣感知触及这条“溪流”时,眉心金纹和掌心的冥主印玺,同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方向性的“牵引”感!

指向,正是这条“溪流”的下游方向,也是地图上那条虚线延伸的大致方位!

“就是这里!”林辰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笃定,“这条‘溪流’的律动,与更深处存在联系。它很可能就是地图上标注的那条‘微弱共鸣轨迹’的起点或组成部分!”

艾莉精神一振:“能走吗?”

林辰仔细观察着这条“溪流”。它看似平静,但谁也不知道融入其中会遭遇什么。可能是相对平稳的“捷径”,也可能直接被带入更深、更危险的情绪旋涡。

“需要做一个更直接的‘接触’测试。”林辰沉吟道。他示意艾莉退开稍许,自己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没有直接触碰那暗金色的情绪“海水”,而是将调整了共鸣频率的“往生”之力,极其稀薄地包裹在指尖,缓缓靠近。

当那层澹金色的微光与“溪流”表面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比周围环境清晰得多的“疲惫”与“哀伤”顺着联系涌来,但同时,那种微弱的“律动”也更明显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空洞感”?仿佛这条“溪流”本身,也渴望着被什么填补或引导。

林辰指尖的金光微微荡漾,努力维持着共鸣频率,引导着那股涌来的情绪能量,让其平缓流过,而非冲击自身。过程有些吃力,但成功了。他没有被立刻侵蚀或拖拽。

更重要的是,在接触加深的瞬间,他脑海中的地图上,那条原本虚幻的虚线,从“浅滩-γ”这个点开始,似乎微微亮起了一小段,指向“溪流”的下游方向!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正向反馈!

“有路!”林辰收回手指,额角渗出细汗,但眼神明亮,“虽然不确定具体通向哪里,危险未知,但这确实是一条与环境存在特殊共鸣的‘轨迹’。沿着它走,或许能更安全地接近‘天平之下’的区域,至少比盲目穿越情绪之海强得多。”

艾莉握紧了匕首:“那就走!”

林辰却摇了摇头:“不急。这条‘溪流’的律动有周期性,刚才接触时感觉它正处于相对‘平缓期’。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观察它的律动变化,找到最稳定的‘时机’。而且……”他看了看自己依旧苍白的脸色和隐隐作痛的灵魂,“我还需要再多恢复一点,至少要能较长时间维持共鸣状态。”

他抬头望向“溪流”延伸而去的、被更浓郁情绪迷雾笼罩的远方。轨迹已现微光,前路仍笼阴影。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完全迷失。

“先找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休整、观察。”林辰做出了决定。

(第三百九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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