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浪花卷着碎金般的光漫上沙滩，又轻轻退去。
沙滩边支起了几顶彩色帐篷，烧烤架上的炭火噼啪作响，海虾、鱿鱼、扇贝在铁网上滋滋冒油，混着孜然和海风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林雨和柳如烟坐在摊边的塑料椅上，脚边放着两双沾了细沙的拖鞋。
玩了一下午冲浪，两人胳膊都有些酸，柳如烟正低头揉着膝盖，发丝被海风吹得贴在汗湿的颈侧，脸颊还带着被晒出的薄红。
“没想到冲浪看着容易，学起来这么累。”她抬头看向林雨，眼里带着点倦意，嘴角却弯着，“不过刚才站起来那一下，还挺爽的。”
林雨笑着帮她把乱发别到耳后：“我们家柳总厉害啊，第一次学就能站稳，比我强多了。”
他自己刚才摔了好几跤，裤脚还在滴水，却毫不在意。
烧烤摊老板吆喝着递来两杯冰椰汁，林雨接过来，插好吸管递给柳如烟，指尖碰在一起时，两人都笑了笑。
这样的傍晚，没有工作，没有纷扰，只有海浪声和烟火气，平淡得像杯温水，却让人心里熨帖。
就在这时，虚空中仿佛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像是有双无形的眼睛在审视，觉得这样的平静少了点起伏，轻轻拨了一下命运的弦。
林雨正仰头喝着椰汁，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摊位，忽然顿住了。
那里支着个简易架子，挂着吉他、尤克里里，招牌上写着“海边乐器租赁”。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他想给柳如烟唱首歌。
这个想法来得突然，却异常强烈。他放下椰汁杯，对柳如烟眨眨眼：“你在这儿等我一下，给你个惊喜。”
柳如烟挑眉：“什么惊喜？神神秘秘的。”
“等会儿就知道了。”林雨笑着起身，快步往乐器摊走去。
沙滩被夕阳晒得温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步子轻快得像带着风。
没一会儿，他就抱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回来了，琴身上还带着点海风的潮气。
他在柳如烟对面坐下，调了调弦，指尖划过琴弦，发出一串清脆的音，混着海浪声，意外地好听。
“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柳如烟眼里闪着好奇，她从没见过林雨弹这个。
林雨笑而不答，只是抬头看她，夕阳的光落在他眼底，亮得像揉进了碎星。
他轻轻拨动琴弦，一段简单的旋律流淌出来，不复杂，却带着温柔的调子，和着远处的浪涛声，慢慢铺展开来。
林雨简单试了试吉他的音色，凭着感觉稍微调试了一下吉他。
他自然不会弹吉他，但是原身作为一个“十项全能”的主角，自然是什么都学过一点点。
林雨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了几下，试了试调好的音色，清越的音符混着海风散开，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节奏轻快的旋律便流淌出来。
“在躲过雨的香樟树下等你，在天桥上的转角擦肩而遇，制造每个邂逅的缘分累积，终于可以牵你的手保护你……”
他开口唱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初时的生涩，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柳如烟心上漾开圈圈涟漪。
柳如烟怔怔地望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夕阳的金辉落在林雨微扬的侧脸上，把他认真的眉眼勾勒得格外清晰，那些平日里藏在玩笑里的温柔，此刻都浸在歌声里，一句句撞进她心里。
听到“终于可以牵你的手保护你”时，她的鼻尖忽然一酸，眼眶像被海水浸过，泛起潮意——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早已被他悄悄酿成了歌里的字句。
她望着林雨，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又怕被他看见，赶紧低下头，耳尖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周围的喧闹声像被按了静音键，渐渐低了下去。
烧烤摊的滋滋声、孩童的嬉闹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穿花衬衫的大叔举着烤鱿鱼的手悬在半空，扎马尾的姑娘忘了给同伴递纸巾，连趴在妈妈怀里的小孩都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那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
“有你的地方就格外的清新，想着你我的嘴角都会扬起，倾城的轮廓，沾满我的憧憬，天空都变透明，听到你的亲口允许……”
有人拿出手机，镜头悄悄对准这边，屏幕的光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亮，却没人舍得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了这带着海风气息的歌声。
“对全世界宣布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颗心，没畏惧，太坚定，庆幸让我能够遇见你……”林雨的声音陡然扬起，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坚定，像要把所有藏在心底的话都喊给大海听。
人群中，柳如玉刚走到烧烤摊边缘，脚步就像被钉住了。
她望着那个唱歌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指尖发麻，却浑然不觉。
林雨眼里的光、歌声里的热，全都是给柳如烟的，那是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专注。
看到柳如烟低头时泛红的眼眶，看到她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柳如玉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酸意混着嫉妒从喉咙口涌上来，烧得她喉咙发紧。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冲上去的冲动，只能任由那些滚烫的歌词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林雨的歌声里带着点哽咽的激动，指尖在琴弦上弹错了一个音，引得周围人轻笑一声，却又立刻安静下来，眼底都带着善意的温柔。
穿碎花裙的阿姨推了推身边的老伴，小声说：“多好啊，年轻就是好。”
戴眼镜的男生对着手机屏幕，悄悄给视频配了句文案：“海边的爱情，连风都在帮忙告白。”
连烧烤摊老板都忍不住咧嘴笑，往他们的盘子里多塞了两串烤虾。
“想牵手，想拥抱，想爱你，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琴弦落下最后一个音，空气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在一起！在一起！”穿花衬衫的大叔率先扯着嗓子喊起来，立刻像点燃了引线，全场人都跟着起哄，声浪拍打着沙滩，比涨潮的海浪还要汹涌。
林雨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举着吉他的手都僵了，脸颊红得像被夕阳染透，下意识地看向柳如烟，眼里满是无措。
没等他反应过来，柳如烟忽然站起身，带着一身海风的气息扑进他怀里。下一瞬，她微微踮脚，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林雨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一片空白。怀里的温度、唇上的柔软，还有她发间飘来的洗发水香味，都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欢呼声更响了，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鼓掌，可他眼里只剩下怀里这个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的人。
周围的人群沸腾了，手机闪光灯像星星一样亮起，把这一幕定格在无数个镜头里。
穿碎花裙的阿姨笑着抹了抹眼角，戴眼镜的男生激动地挥了挥拳头，连烧烤摊老板都举着烤串，跟着人群一起喊“好”。
而人群边缘，柳如玉看着那交缠的身影，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踉跄着挤出人群，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又细又长，写满了不甘和溃不成军。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她攥紧的拳头，和手心里那道深深的月牙形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