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广于洛阳宫中,将目光投向名妓董淑妮那扑朔迷离的背景之时,两个搅动未来风云的年轻身影,正风尘仆仆地行走在通往帝都的官道上。
寇仲和徐子陵,自那夜在荥阳黄河帮总舵的混乱中,侥幸夺得那几卷与《长生诀》相关的古籍后,便如同惊弓之鸟,一刻不敢停留,连夜远遁。他们深知,无论是朝廷官兵,还是可能存在的其他江湖势力,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两个“趁火打劫”的小子。
跋涉北上,磨砺成长
两人并未选择最便捷的水路,而是谨慎地穿行于山林乡野之间,凭借长生诀赋予的超凡灵觉和日益精进的轻功,避开官道上的盘查和可能的眼线。一路上,他们不敢投宿大的城镇,多在荒村野店甚至破庙山洞中歇脚。
夜凉如水,一堆篝火在破败的山神庙中噼啪作响,驱散着几分寒意与孤寂。寇仲小心翼翼地摊开那几卷抢来的古籍,就着火光仔细研读。这些古籍年代久远,材质特殊,以某种兽皮鞣制而成,上面以古老的篆文和奇特的符号,记录着星象、风水、经脉运行等晦涩内容,其间偶尔夹杂着几个与《长生诀》甲骨文相似的字符。
“陵少,你看这里,”寇仲指着其中一幅描绘着七星级位与人体穴道对应的图谱,“这运转路线,似乎与《长生诀》第七幅图有些关联,但又更为繁复……”
徐子陵凑近细看,他性子沉静,感悟天地自然,对这类玄奥图案有着比寇仲更敏锐的直觉。他沉吟道:“不错,这似乎是指引某种真气,借星辰之力,沟通内外天地……但其中几处关窍,凶险异常,一个不慎,恐有走火入魔之虞。”
他们一边躲避可能的追踪,一边如饥似渴地钻研这些古籍,与自身所修的长生诀相互印证。长生诀真气本就充满生机与灵性,在这些古老智慧的激发下,竟隐隐又有精进。寇仲的井中月心境愈发沉稳,刀意内敛;徐子陵的遁去的一则更加飘渺自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然而,麻烦并未远离。
这一日,他们行至一处名为“黑风峡”的险要之地。两侧山崖陡峭,中间一条小道仅容马车通过。就在他们行至峡谷中段时,前方后方突然涌出二十余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手持兵刃,眼神凶戾,显然并非普通剪径毛贼。
“两个小子!识相的,把从黄河帮带出来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为首一名独眼汉子厉声喝道,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心知这必然是李密派出的高手,因那批古籍追查至此。对方能如此精准地在此设伏,显然追踪之术亦是不凡。
“什么东西?我们兄弟俩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值得各位好汉惦记的?”寇仲笑嘻嘻地说道,手已按上了腰间的佩刀。这是他们从某个倒霉的黄河帮小头目那里顺来的普通钢刀,虽不称手,却也聊胜于无。
“找死!”独眼汉子不再废话,一挥手,“上!格杀勿论!”
二十余名好手同时扑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两人。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狠辣,配合默契,显然都是经历过厮杀的好手,远非黄河帮普通帮众可比。
寇仲长笑一声,体内长生诀阳气轰然爆发,刀光如匹练般斩出,看似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沙场血战般的惨烈意境,正是他观摩司马德戡与李横波之战后心有所悟。刀锋过处,竟将两名黑衣人的兵刃连人带刀劈飞出去!
徐子陵则如闲庭信步,身形在刀剑缝隙中飘忽不定,指掌翻飞,长生诀阴气流转,或拂或点,招式灵动自然,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对方杀招,并将其劲力引偏,让黑衣人往往莫名其妙地便伤在了自己同伴的兵刃之下。
两人一阳刚一阴柔,配合无间,虽是以二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长生诀真气生生不息,越战越勇,而黑衣人的内力却在急速消耗。
那独眼汉子越打越是心惊,他奉李密之命前来夺取可能与《长生诀》相关的古籍,本以为对付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到擒来,没想到竟如此棘手!这两个小子内力怪异,恢复力惊人,招式更是闻所未闻,精妙无比。
激斗中,寇仲觑准一个破绽,刀势陡然加速,如同天外流星,直劈独眼汉子面门!独眼汉子举刀硬架,“锵”的一声巨响,他只觉一股灼热巨力透刀而来,震得他气血翻腾,连连后退。
徐子陵趁势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贴近另一名试图从旁偷袭的黑衣人,一指拂在其手腕要穴上。那黑衣人只觉手臂一麻,长剑脱手落地。徐子陵顺手接过长剑,反手一划,剑光如水银泻地,逼退了另外几人。
“撤!”独眼汉子见势不妙,知道今日难以得手,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唿哨。剩余黑衣人闻言,毫不恋战,迅速脱离战团,向峡谷两端退去,动作干脆利落,显是训练有素。
寇仲和徐子陵并未追击,持刀(剑)而立,微微喘息。虽然击退了敌人,但他们也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李密这等势力盯上,前路恐怕更加艰险。
抵达洛阳,暗流初感
经过数日跋涉,躲过了数次或明或暗的追踪与拦截,两人终于望见了那座雄踞天地之间的巨大城池——洛阳!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为洛阳那高大巍峨的城墙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城墙如同巨龙蜿蜒,望楼高耸,旌旗招展。护城河宽如湖泊,水光潋滟。城内炊烟袅袅,人声隐约传来,汇聚成一股庞大无比的生机与喧嚣。
“他娘的!这就是洛阳?!比扬州城大了十倍不止!”寇仲张大了嘴巴,震撼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胸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这座雄城中搅动风云的未来。
徐子陵亦是心潮起伏,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城市的宏伟,更是那汇聚了无数人气、欲望、野心所形成的,如同深海般庞杂而深沉的气息。他轻声道:“仲少,此地龙蛇混杂,深不可测,我们需万分小心。”
两人缴纳了入城税,随着人流走进了这座天下中心。一入城,便被那车水马龙、店铺林立、摩肩接踵的极致繁华所淹没。叫卖声、谈笑声、车马声、丝竹声……各种声音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都市交响。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于洛阳的繁华,寻找落脚之处时,并未察觉到,几道隐晦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身上。
进入视野,报告呈送
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茶摊,一个看似普通的中年摊主,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茶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了寇仲和徐子陵那与周遭行人略显不同的气质和身形。摊主的指尖,在桌下轻轻敲击了几下,一个隐秘的讯号便被发送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洛阳城内几处不同的地点,类似的讯号也在悄然传递。
当晚,一份简要的情报便被放在了暗卫地组负责人的案头:
“目标二人,寇仲、徐子陵,已於酉时三刻自南门入城。形貌、气质与之前荥阳情报描述吻合。暂无异常举动,已安排‘丙戌’小组持续监控。”
这份报告,在经过整理后,将会与其他重要信息一同,被呈送至那座俯瞰着整个洛阳的紫微宫中。
两个身负长生诀的年轻小子,如同两颗投入巨大棋盘的异色棋子,正式踏入了洛阳这盘汇聚了朝堂、江湖、门阀、异族等无数势力的巨大棋局之中。他们的到来,将为这座本就暗流汹涌的帝都,带来怎样的变数?无人知晓。但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加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