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掀开时，张昭先闻到了一股草木的腥气。
不是湖水那种清润的湿，而是带着泥土和腐叶的厚重感，像刚下过一场雨的森林，每一寸空气里都裹着绿意。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是粗糙的树皮，带着点潮意，还有几片干枯的落叶粘在指缝间。
“……”
他撑着树干坐起身，后背的酸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点真实的钝痛。眼前是密密匝匝的树林，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碎的金子。风一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鸟叫，再没别的动静。
这是……哪里？
张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还残留着湖水翻涌的眩晕感。糖糖那句“准备好啦，要回去咯”还在耳边回响，可眼前的景象，既不是他死时的那个山洞，也不是蓝星的街道。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下意识地往远处望——
就在密林尽头，隔着一层薄薄的雾霭，能看到一座山的轮廓。那山不算高，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半山腰以上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裹着，像蒙了层厚厚的纱，连阳光都穿不透。
张昭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那座山。
他死时躲着的山洞，就在那座山的北坡。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雾比现在还浓，浓到五步之外看不清人影，追兵的脚步声像敲在心上的鼓，每一步都让山洞里的空气更冷一分。
原来……真的回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擂动着，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雀跃，又藏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右小臂上——
三道浅浅的粉色圆点，像三颗被露水浸过的红豆，整整齐齐地排在白皙的皮肤上。
守宫砂。
张昭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处皮肤，触感细腻，带着点微凉的体温。三枚，不多不少，正好是他死时的数量。这意味着，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大概在十七到十八岁之间，和他离开时的年纪相差不多。
他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挺直了背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高。
视线往下扫时，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脚尖离地面的距离，比记忆里那具身体要高上一大截。他走到一棵较粗的树旁，用手比划了一下——树干到他肩膀下方两指的位置，而他记得，上一具身体站在同样粗细的树旁时，树干几乎能齐到耳垂。
“1米72……”张昭低声自语，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在这个女尊世界，男性的平均身高不过1米6左右，超过1米7的都算得上罕见。他这1米72的个头，往人堆里一站，怕是要比不少女性还要高出半头。
“这身高……倒是够扎眼的。”他摸了摸鼻尖，有点无奈。
上一世他1米6几的身高，刚好符合“温顺纤细”的标准，哪怕性子再硬，单看外形也能少些麻烦。如今这1米72的骨架，往那一站就带着股舒展的锐气，怕是想藏都藏不住。
他走到一汪积着雨水的水洼前，弯腰看向水面。
水里的倒影有些模糊，却足够看清轮廓。眉眼比上一具身体要凌厉些，眉峰微微上挑，鼻梁更挺，嘴唇的线条也更薄。少了几分上一具身体的温润柔和，多了些疏离的冷感，像块没被打磨过的玉，带着点生人勿近的锋芒。
“颜值降了啊……”张昭摸着下巴，有点哭笑不得。
上一具身体的长相，是那种标准的“温润公子”，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眼睛里总像含着水，笑起来时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股柔和。而现在这张脸，肤色是健康的浅蜜色，眼神冷下来时，连眼尾的线条都带着点锐度。
“这算是……换风格了？”他对着水面挑眉，“从温婉到高冷？”
倒也不算坏事。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了。
张昭直起身，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声：“糖糖？”
没什么动静。
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正当他皱起眉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嗡”声，像信号接通的电流音，紧接着，糖糖那软乎乎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呢在呢~”
“需要做什么？”张昭直接问。
“唔……没有特别要做的哦。”糖糖的声音带着点含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呀，面板会帮你算的~”
张昭心念一动，淡蓝色的面板果然在眼前展开，和在湖面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前悔恨值”那一栏，显示的是“421万”——正是重生消耗10万后剩余的数值。
他松了口气。看来这次重生，既不算开局地狱，也不是顺风顺水，算是个中规中矩的起点。
就在这时，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套在湖面上穿的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布料柔软，却在这古色古香的林子里显得格格不入。更要命的是，这衣服明显宽松了些，t恤的袖口能轻松塞进两个拳头，短裤的裤腿也晃荡着，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比他在湖面上的“原身”要瘦一些。
“难怪觉得松松垮垮的……”张昭啧了一声。
穿着这身出去，不被当成疯子才怪。这世界可没有“神经病”这种说法，大概率会被当成什么邪祟，直接被路过的人一剑劈了。
他盯着面板看了看，指尖在“道具兑换”那一栏点了点。很快，一串选项跳了出来，从粗布麻衣到锦缎长袍，应有尽有。他选了件最素净的白色长袍，标注的消耗是“1000悔恨值”。
确认兑换的瞬间，身上的t恤短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布料是上好的棉麻，触感清爽，腰间系着根同色的腰带，刚好收住腰身，长度垂到脚踝，走起路来带着轻微的弧度，总算有了点这个世界的样子。
“这才对。”张昭扯了扯袖口，满意地点点头。此时面板上的悔恨值变为“420.9万”，细微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
解决了衣服的问题，他开始仔细感受这具身体。
试着握拳时，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臂肌肉的收缩，带着股以前没有的力量感。他随手往旁边的树干上打了一拳，“咚”的一声闷响，树皮应声凹下去一小块，而他的拳头却没什么痛感。
张昭挑了挑眉。这力气，比上一具身体强太多了。
他又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踢腿、弯腰、跳跃……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滞涩感，经脉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在缓缓流动——这是有灵根的征兆。上一具身体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别说灵气了，连跑快点都会喘。
“自带灵根，经脉通畅，力气还不小……”张昭摸了摸下巴，“这配置，比上一世强多了啊。”
可转念一想，他又皱起了眉。在女尊世界，男性太过“强壮”未必是好事。上一世他因为性子刚硬，不知吃了多少亏，这一世顶着1米72的身高和一身力气，怕是更难融入那些所谓的“规矩”里。
“看来，还得学着‘弱’一点。”张昭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什么抗拒。
他打开面板，在“技能兑换”里翻找起来。很快，一个选项吸引了他的注意——
情绪调节演技：可自由控制自身情绪外显，哭、笑、怒、惧皆可模拟，足以以假乱真。消耗：50万悔恨值。
“这个有用。”张昭毫不犹豫地点了兑换。
面板上的数字变成了“370.9万”，与此同时，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像无数个情绪片段在眼前闪过：喜时眼角眉梢的微颤，悲时嘴角强压的弧度，怒时眼底隐忍的火光，惧时指尖不自觉的蜷缩……仿佛这些表情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抬手投足间就能自然流露。
他又往下翻，目光落在另一个选项上——
天眼（初级）：可看穿目标实力等级（以星阶显示），并拥有100米范围的全景视角（无需转头即可观测）。消耗：70万悔恨值。
张昭的眼睛亮了亮。这个更实用。
在这个世界，实力就是话语权，能一眼看穿对方的深浅，就能少走无数弯路。100米的全景视角也很关键，无论是偷袭还是逃跑，都能占尽先机。
“兑换。”
“当前悔恨值：300.9万”（约301万）。
兑换完成的瞬间，张昭只觉双眼微微一热，像有温水漫过眼球，舒服得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再睁开时，世界好像没什么变化，可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他明明直视着前方，却能清晰地“看到”身后三米处有只松鼠正在啃松果，左边五米的树洞里藏着一窝鸟蛋，右边十米的草丛里有条青蛇正缓缓爬过……整个100米范围内的景象，像幅展开的画卷，同时印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他试着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古树，视线集中的瞬间，树干上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小字：【凡木，无阶】。
再看向刚才那只松鼠：【凡兽，无阶】。
“有意思。”张昭笑了笑。
他决定测试一下“情绪调节演技”。心里想着“悲伤”，同时调动刚刚学会的技巧——
眼眶瞬间就红了，水汽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月白色的长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肩膀也控制不住地轻轻耸动，活脱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张昭自己都愣了愣。
这效果……也太逼真了。他明明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在琢磨“哭的时候要不要屏住呼吸更像一点”，可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把“悲伤”演绎得淋漓尽致。
“梨花带雨啊……”他对着水洼里的倒影看了看，忍不住吐槽，“这要是上一世，估计能少挨不少打。”
他收了情绪，眼眶的红意和泪水瞬间消失，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人不是他。
接着，他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天眼”的全景视角。
这感觉很奇妙，像是在脑海里装了个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不用转头，不用动眼，周围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甚至能“看到”头顶树枝上停着的一只飞鸟振翅的频率，能“数清”远处灌木丛里有多少片叶子。
“这技能，值回票价了。”张昭满意地点点头。
他抬手捋了捋头发，指尖却顿住了——
入手的是一片顺滑的长发，长度垂到腰间，带着点自然的光泽。
“……”张昭扯了扯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换了具身体，这“长发”的设定是逃不掉了。上一世他最烦的就是打理这头长发，每天束发都要花上一刻钟，打架时还总被人揪住头发当弱点。
“罢了，先扎起来吧。”他随手将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简单的马尾，用的是长袍的腰带。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在心里问道：“糖糖，这具身体……是你造出来的，还是抢来的？”
如果是后者，那麻烦可就大了。他可不想刚重生就背上一条人命债。
糖糖的声音很快响起，带着点理所当然：“是造出来的呀~不过是随机造的哦，刚好和你适配，是不是很厉害？”
张昭松了口气。随机造的，意味着没有原主，也就没有后续的麻烦。
“看来，运气确实开始发力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上一世他事事不顺，像被命运摁在泥里摩擦，如今重生归来，不仅有了系统面板，还得了这么一具不错的身体，或许……真的能改写些什么。
他正想着，脑海里的全景视角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
在他西北方向大约80米处，那片浓雾笼罩的山脚下，有一道微弱的光柱正从悬崖底下冲天而起，颜色是淡淡的金色，像根被拉长的丝线，在雾里若隐若现。
光柱很细，若不是天眼的全景视角够敏锐，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张昭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悬崖底下……光柱……
这可不是什么自然现象。在这个世界，能发出这种光芒的，要么是天材地宝，要么是强大的法器，甚至可能是某个遗迹的入口。
“看来，不能在这里磨蹭了。”张昭站直身体，目光投向那片浓雾笼罩的山。
不管那光柱是什么，都值得去看看。他现在需要资源，需要信息，需要尽快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他理了理长袍的下摆，深吸一口气，朝着光柱所在的方向走去。
林间的风穿过树梢，带着点凉意，吹起他束在脑后的长发。月白色的长袍在斑驳的光影里移动，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张昭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落叶堆积的地面上，几乎没发出声音。天眼的全景视角时刻运转着，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1米72的身高让他在林间行走时需要偶尔低头避开树枝，可这也让他的视野更加开阔。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路况，提前避开绊脚石和隐藏的陷阱。
随着他不断靠近，那道金色的光柱在他脑海里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他能感觉到，光柱里蕴含着一股温和却不容小觑的能量，像个沉睡的巨兽，在悬崖底下静静蛰伏。
“快到了。”张昭停下脚步，躲在一棵古树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远处的悬崖。
悬崖不算陡峭，却长满了茂密的藤蔓，几乎遮住了所有落脚点。光柱就是从悬崖中间的一处凹陷里冒出来的，被藤蔓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打开面板，确认了一下剩余的悔恨值：300.9万（约301万）。
足够应对一些突发状况了。
张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期待和紧张，身形一动，朝着悬崖的方向潜行而去。
（以后再也不熬夜了，脑子都要傻了，大家可以猜一下我最近会怎么写？我只能说凡是你认为不妥的地方啊，到后面我都给你反转了，你们可以猜一下，原本我是准备第一本选点有脑子的写，然后感觉自己可能有点不怎么会写，结果实际上手发现好像自己不管写什么文章都会费脑子，就是写个这个我都硬生生给自己脑子都干没了，至于那99章和98章的顺序的话，哎，没办法了，这洋柿子改不了，所以新赔了个第100章，这本书会慢慢写的，只不过我现在脑子准备去想另一本，主要还是因为这本书你们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基础上往后写了大概200多章了，那就为了混个全勤奖，所以还得每天每天的发布，所以太短完结，不用担心，我现在准备去想想第二本，就是不知道写点啥好，主要是有太多第二本想写了，但是不知道写什么题材比较好看，反正文笔和叙事风格的话是有过经验的，只会比这本书更好，哎呀，怎么还可怜张昭了？完了，我该不会写动情了吧，连19岁的年龄都是因为我从8月19号开始写，所以随便安排个年龄，那后面的篇章更是狠，算了就说这么点吧，还要继续去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