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堡的秩序,在田尹无形的手中运转着,如同一架精密的灰色机器。东西两区的囚犯,明面上遵守着监狱规则,暗地里却奉行着田尹定下的“道”——一种混合了实用主义、力量威慑和精神寄托的奇特法则。信仰之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汇聚,滋养着田尹体内缓慢而坚定成长的五行风雷之力。
这天放风,老杰克如同一个真正的老迈顾问,悄无声息地凑到田尹身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属于猎犬般敏锐的光芒。
“田先生,”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音,“南区……可能要出大事。”
田尹目光微动,依旧看着场地中央几个正在练习他简化版“五行健体操”的囚犯,不动声色地问:“哦?”
“我南区有个老伙计,以前跟我一起混过的,后来跟了现在的南区老大‘疯狗’比利。”老杰克语速加快,“他偷偷传话过来,‘疯狗’比利因为几次申请减刑被拒,手下几个骨干的亲人也在外面的帮派火并中死了,怨气积压到了顶点。他们打算在下周运送垃圾的车进来时,抢夺车辆,挟持人质,强行冲卡!”
田尹眉头微蹙。南区是黑石堡最混乱、最不服管教的一个区,一直被文森特和马库斯视为潜在的麻烦,但之前也只是小打小闹的摩擦。如果真的发生大规模暴动,势必会造成大量伤亡,整个黑石堡都会陷入彻底的混乱和戒严,这无疑会严重影响他目前安稳的修炼环境,甚至可能暴露他的一些秘密。
“消息可靠?”田尹问。
“我那老伙计胆子小,不敢参与,但又怕被牵连,所以偷偷告诉我,希望能找个退路。”老杰克笃定地说,“他描述了具体的计划,时间、人手、甚至藏匿违禁武器的地方,细节都对得上。”
田尹沉默了片刻。这是一个危机,但同样,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向监狱管理层展示“价值”,进一步巩固自身地位,甚至……获取更多特权的机会。东西区的“信徒”们,最近也确实在积极为他寻找各种可能的“立功”途径,希望能帮他们的“田师”获得减刑。
“立功的机会……”田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他看向老杰克,“告诉你那老伙计,他的退路,我给了。让他稳住,别露馅。”
老杰克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佝偻着身子,又像幽灵一样融入了人群中。
当天下午,田尹通过马库斯联系上了当值的、与他关系“良好”的副队长戴维斯,表示有极其重要的情报,需要当面报告典狱长科尔。
科尔刚从夏威夷回来,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心情似乎不错。听到戴维斯的汇报,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了田尹。
“田博士,听说你有重要情报?”科尔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目光审视着田尹。他注意到田尹脚上的电子镣铐似乎比以前……黯淡了少许?是错觉吗?
“典狱长先生,”田尹语气平静,开门见山,“我收到可靠消息,南区囚犯‘疯狗’比利及其党羽,计划于下周垃圾清运日,抢夺车辆,挟持人质,发动暴动越狱。”
科尔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如鹰:“消息来源?具体计划?!”
田尹将老杰克提供的情报,删减了来源,但保留了关键细节,清晰冷静地复述了一遍。
科尔越听脸色越是凝重。这些细节,与他掌握的南区一些异常动向隐隐吻合,可信度极高!如果真的发生,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个典狱长也就当到头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田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个囚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感到意外。强大的个人魅力(或者说控制力)统一了东西区,神乎其技的医术和武力,现在居然连南区最核心的暴动计划都能提前获知?他在黑石堡的能量,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此刻,科尔顾不上深究这些。他立刻按下内部通话键,用急促而严肃的语气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加强南区警戒、秘密排查违禁品、调整垃圾清运流程、调动应急力量待命……
处理完紧急部署,科尔才重新看向田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田博士,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代表黑石堡管理层,感谢你!我会立刻向上级为你申请重大立功表现,争取减刑!”
田尹微微躬身:“这是我应该做的,典狱长先生。维护监狱的稳定,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几天后,在严密的布控下,南区“疯狗”比利等人的暴动企图被扼杀在摇篮中。参与策划的核心成员被全部抓获,单独关押,等待他们的是更严厉的惩罚和几乎不可能再有的减刑机会。黑石堡避免了一场可能血流成河的灾难。
科尔典狱长再次召见田尹。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惋惜和一丝无奈。
“田博士,”科尔叹了口气,将一份文件推到桌边,“你的重大立功表现,上面……驳回了。”
田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科尔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有人……打了‘招呼’。你的案子,很特殊。他们不希望看到你以任何形式,提前离开黑石堡,哪怕是减刑一天。”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很欣赏你的能力,田博士。无论是医术,还是……维持秩序的能力。说实话,有你在这里,东西区比以前省心太多了。而且,我们在‘艺术’上也很聊得来。”他看了一眼墙角画架上那幅经过田尹“点拨”后确实多了几分“呼吸感”的裸女画。
“所以,虽然无法在刑期上帮你,但我可以给你一些……内部的便利。”科尔正式提出,“我决定,正式任命你为黑石堡监狱东西区的‘特殊行为矫正辅助员’,简称特殊辅警。拥有在东西区一定范围内的巡视权,可以协助狱警调解一般性纠纷,对囚犯进行初步的行为评估和建议。当然,这需要你脚上这副‘装饰品’暂时保留。”他指了指田尹的电子镣铐。
田尹明白,这个“特殊辅警”的头衔,是科尔在他能力、以及东西区囚犯事实上的臣服基础上,给予的一种官方背书和特权。这背后,既有科尔对他“艺术知音”的些许关照,更离不开文森特和马库斯等人持续不断、通过各种渠道输送给各级狱警的巨额“上供”。那些狱警拿了足够的好处,自然乐得清闲,纷纷在科尔面前为田尹“美言”,将他说成是维护监狱稳定的“关键人物”。
“我接受这个安排,典狱长先生。”田尹平静地回答,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或激动的情绪。减刑与否,他早已不在乎。这个“特殊辅警”的身份,虽然听起来可笑,却能让他的行动更加自由,更方便他整合资源,也更利于他……进行一些隐秘的尝试。
“很好。”科尔满意地点点头,“具体的工作范围和权限,戴维斯副队长会跟你详细说明。希望你能继续发挥‘积极作用’,田……助理。”
从典狱长办公室出来,田尹的囚服胸口,多了一个不起眼的、临时制作的“SpcA”(特殊行为矫正辅助员)标识牌。这小小的牌子,代表着他在黑石堡的权势,从地下正式走到了半公开的层面。
消息很快传开。东西区的囚犯们对此欢呼雀跃,仿佛他们的“田师”得到了官方的认可。而南区残存的势力,则更加噤若寒蝉。
田尹抚摸着胸口那个冰冷的金属牌,感受着脚踝上电子镣铐依旧存在的束缚感,眼神深邃。
减刑?他从未指望。这个“特殊辅警”的身份,不过是他棋盘上又多了一枚可以灵活运用的棋子。现在,他可以更名正言顺地“巡视”监狱的各个角落,更深入地了解这座钢铁堡垒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些可能隐藏着的、关于这副特制电子镣铐,乃至外界那场阴谋的线索。
信仰之力仍在汇聚,五行风雷仍在成长。黑石堡的“皇帝”,如今披上了一层官方的“辅警”外衣。
他的游戏,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