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案颁布的当天,南京城就炸了锅。
朝堂上,又是极端保守派的周培公带着二十几位老臣跪在宫门外,高呼“祖宗之法不可违”。
周培公甚至绝食抗议:“殿下若不收回法案,臣就死在这宫门外!”
毛承克没有硬来,而是让人将周培公请进御书房,泡上他最爱喝的龙井:“周大人,我知道你守的是‘儒治国’的理,可你看看这份法案。”
他指着“国会需设经义委员会”条款,“经义仍是治国的根基,只是多了百姓的声音,这不是丢了祖宗的理,是让祖宗的理活起来。”
他又让人拿来美洲送来的玉米,“这玉米是美洲的作物,若按‘祖宗之法’,咱们不该种,可它让百姓吃饱了饭。改革也是一样,不是要丢了根基,是要让根基更稳。”
周培公看着玉米,想起当年粮荒的惨状,一时竟作不得声,毛承克所言句句不离‘祖宗之法’,站在道义的高度让他无法反驳。
此时他心中虽还有不满,不过绝食的决心已经渐渐动摇。
与庙堂的阻力相比,民间的阻力则更为复杂。
山东有个叫张老栓的老农,召集了几十个村民,拿着锄头堵在县衙门口,喊着“不选官,只认殿下”。
县令急得团团转,赶紧上报南京。
毛承克这才意识到华夏几千年的封建统制想让普通老百姓马上接受“民主”的思想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得已他只能亲自带着李墨赶到山东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也好为改革在全国能顺利推广打个样。
张老栓一见到毛承克,就跪在地上:“殿下,俺们老百姓不懂什么民主,就知道您是好皇帝,您别放权啊!”
毛承克蹲下身,帮张老栓扶起锄头,不急不尽忙笑着指向田地里的双管农具:
“老栓大哥,这农具是李墨发明的,若按从前的规矩,李墨是匠人,永远当不了官,这农具也推广不了。”
“如今法案规定,匠人也能当议员,能参与治国,以后会有更多的李墨,发明更多的好东西,让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本《民主通俗读本》,用大白话解释,
“选举不是选皇帝,是选帮咱们办事的官,若官办不好事,咱们还能罢免他,比只靠我一个人盯着,管用多了。”
张老栓不识字,只听旁边的人给他解释到上面的“罢免条款”,挠着头笑了:“这么说,俺们也能管官了?真要那样俺就支持!”
毛承克笑道,“正是如此!老栓大哥,以后当官的可是受你们监督的,做的不好就可以让他滚蛋!”
张老栓终于笑了,“那我就不反对了,对了,我们还可以投票给殿下,让您继续来当官。”
毛承克眼见着这个阻力消除了,立即让人将经验向全国推广,以免同样的事情又上演。
比民间更隐蔽的阻力,来自地方豪强。
江南最大的盐商沈九洲,暗中联络十几个富商,囤积粮食,散布“选举后粮价会涨”的谣言,企图制造混乱,逼毛承克收回法案。
刘通查到线索后,气得拍桌子:“这些奸商,竟想趁火打劫!”
毛承克却冷静地说:“别急,咱们用规矩治他。”
他下旨让监察院联合户部,清查沈九洲的盐场,查出偷税漏税的铁证,依法没收其一半财产,同时开仓放粮,稳定粮价。
沈九洲被押到朝堂时,毛承克指着法案道:“你以为民主是乱局?错了,民主是更严的规矩,谁敢破坏,就治谁的罪!”
还有美洲的阻力则来自部分守旧的大华移民。
有移民首领对多尔衮说:“咱们跟着殿下打天下,凭什么要听那些印第安人的?”
多尔衮当即召集移民与印第安部落开会,他举着毛承克的玉佩:“殿下说,大华是所有人的大华,不分种族,不分先来后到。法案规定,印第安人也有选举权,这是殿下的心意,也是大华的规矩。谁要是反对,就是反对殿下,反对大华!”
移民首领看着玉佩,想起当年移民的恩情,再也不敢说话。
改革推行到第三个月,阻力达到了顶峰。
周培公绝食第五天,身体已极度虚弱;
山东又有几个县发生村民骚乱,虽被平息,却让不少人质疑法案的可行性;
沈九洲的同党更是在江南散布“毛承克要让位给洋人”的谣言,引得百姓恐慌。
内阁会议上,郑钱忍不住提议:“殿下,要不先缓一缓,等稳定了再推行?”
刘通也附和道:“江南粮价刚稳定,再乱下去,恐生变数。”
毛承克却摇了摇头,他指着殿外的百姓:“诸位,本王知道难,但现在退了,就前功尽弃了。百姓刚看到希望,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他当即定下三条对策:一是亲自去国子监探望周培公,当着全体学子的面,任命周培公为“经义教育总监”,负责在全国推广“经义与民主结合”的教育,周培公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算是毛承克给了他一个大台阶下了,他其实在在那天和毛承克一番争论后便已经出现了动摇,现在自然也就坡下驴了,当即停止绝食,表态支持法案;
二是派李墨带着工匠团队去全国巡展,现场演示新技艺,用实际成效打消百姓疑虑。
李墨在山东举办了三场技艺展示会,当百姓看到新织布机、新农具的成效后,骚乱的情绪渐渐平息;
三是让毛承斗带着英国、荷兰使者游街,使者们用汉语向百姓喊话:“毛殿下是真心为大华百姓,民主是让大华更强盛,我们支持殿下!”谣言不攻自破。
最关键的一次危机,发生在美洲。
西班牙残余势力利用移民与印第安人的矛盾,煽动移民袭击印第安部落,谎称“法案要把土地分给印第安人”。
多尔衮的急报送到南京时,毛承克正在主持国会代表选举的筹备会议。
他当机立断,一边让多尔衮先派兵隔离双方,避免冲突扩大,一边亲自起草《美洲土地法案》,明确“移民与印第安人按人口均分土地”,又让卡玛带着印第安部落的礼物去移民据点慰问。
卡玛握着移民首领的手说:“我们一起打退过西班牙人,一起建设码头,是兄弟,不该自相残杀。”
毛承克还特意派郑钱又去了一趟美洲安抚,郑钱在移民与印第安人的联合大会上,宣读毛承克的亲笔信:“无论是大华移民,还是印第安兄弟,都是大华的子民,都平等享有土地、权利。谁要是挑拨离间,就是大华的敌人!”
大会结束后,移民与印第安人共同在土地界碑上刻下“同心同德”四个大字。
推行过程中,毛承克几乎脚不沾地。
他白天处理朝堂事务,晚上批阅各地的急报,常常只睡两个时辰。
有一次,他在议事厅晕倒,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山东的选举筹备得怎么样了?”
赵守忠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道:“殿下,您歇歇吧,您要是垮了,改革就完了。”
毛承克却笑了:“我没事,只要改革能成,累点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