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手里的青铜环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他猛地一缩手，裂痕已经蔓延到环身大半。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声，像是冰面在冬天炸开。他知道坏了。
这东西撑不住了。
他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却穿透全场：“都趴下，别动。”
没人反应过来。
下一秒，地面猛地一抖，整座墓室像被人从底下掀了一把。头顶石屑哗啦啦往下掉，几根支撑柱发出断裂的闷响。有人站不稳摔倒，惊叫刚出口就被震得变了调。
祭台中央的黑玉玺“砰”地炸开一道裂缝，绿光从里面喷出来，像有东西要往外冲。泥土翻起，一块块碎石被顶上半空。所有人往后退，可退不了几步又被震动掀翻。
林青咬牙，把青铜环塞进怀里，伸手就抽出腰间三张黄符。他一步跨到小雨和赵刚前面，双臂张开挡住两人。
“闭眼！”他对小雨吼。
小雨脸色发白，但没乱动。赵刚也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拔出短刀横在身前。
轰——
一声巨响从地下炸开，祭台整个裂成两半。一团黑雾裹着腐土冲天而起，一只巨大的手臂破土而出，五指如钩，指甲漆黑发紫。那手一把抓住残破的祭台边缘，硬生生将一具庞大的身躯从地底拖了出来。
尸王站直的那一刻，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它比常人高出两倍不止，身上披着破烂的铠甲，锈迹斑斑，缝隙里长出暗绿色的霉斑。脸是扭曲的，皮肤干裂泛黑，眼睛是两团幽绿的火，没有呼吸，却能听见喉咙里滚动的低吼。
它低头，目光扫过人群。
有几个寻宝者当场瘫软，直接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话。一个年轻人转身就想跑，结果刚迈一步，头顶一根石柱砸下来，正中肩膀，惨叫都没喊完就倒了下去。
林青没动。
他知道现在不能乱。
这玩意儿不是瞎撞的僵尸，它是守墓的，有意识，会判断威胁。
他指尖夹着符纸，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朱砂笔。刚才那一声吼不是随便叫的，那是警告，也是宣战。
“都给我听着！”林青声音撕裂震动，“谁都不准跑！谁动谁死！”
人群一静。
他这话不是吓人的。真有人在这时候乱窜，只会让尸王锁定目标，接着就是一场屠杀。
小雨在他身后喘气，手指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林青感觉到她在抖，但他不能回头。他得盯着尸王的眼睛。
那双绿火般的瞳孔动了。
它缓缓转头，视线落在林青身上。
林青心头一沉。
来了。
他咬破右手食指，在空中快速画了一道血符。血珠飞溅，在半空凝成一道红光，一闪即逝。
“定神！”
小雨身体一僵，随即松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眼神清明了许多。赵刚也晃了晃脑袋，像是从某种压迫感里挣脱出来。
林青没时间解释原理。这种级别的尸王自带精神压制，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崩溃。他刚才那一手是茅山基础中的基础，叫“醒魂引”，能让人短暂摆脱邪祟影响。
但现在没用了。
尸王仰起头，嘴巴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喉咙深处涌出一股黑气。紧接着，它发出一声怒吼。
那声音不像从嘴里出来的，更像是从地底、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开。整个墓室剧烈摇晃，墙壁上的浮雕一块块崩落，地面裂出新的口子，绿光从缝里往外冒。
林青双膝一弯，差点跪下。他立刻调整重心，双脚扎稳，符纸贴在掌心，随时准备出手。
他知道这吼声不只是震慑。
这是攻击的前兆。
果然，吼声未落，尸王右脚猛地踏地。
咚！
这一脚踩得整座古墓都在颤，离得最近的三个寻宝者直接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再滑下来，不动了。地面裂纹以它为中心迅速扩散，像蜘蛛网一样爬向四周。
林青死死盯着它的动作。
它没急着扑人，也没乱打。它在观察。
它知道谁是领头的。
林青慢慢抬起手，把一张符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他没念咒，也没画诀，就这么站着，和尸王对视。
气氛绷到了极点。
小雨低声问：“它……会不会先动手？”
林青没回答。
他知道答案。
这种级别的存在，不会等你准备好。
果然，尸王动了。
它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朝着林青的方向猛然一抓。
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林青立刻侧身翻滚。他原先站的地方，地面直接凹下去一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塌了。
林青翻滚落地，顺势甩出手中符纸。
黄纸在空中展开，还没碰到尸王就被一股黑气撞碎，化成灰烬飘散。
没用。
林青心里一沉。普通驱邪符对这种级别的尸王根本不起作用。
但他不能停。
他迅速从袖子里抽出第二张符。这张是他自己画的，加了七星朱砂，威力更强。他刚要催动，尸王又是一声低吼，左脚一蹬，整个人朝他冲了过来。
速度快得不像尸体。
林青只来得及抬手结印，尸王的拳头就已经到了眼前。
拳风压得他胸口发闷，他强行扭身，肩膀擦着拳锋掠过。哪怕只是擦中，也像是被铁棍扫了一下，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他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嘴里泛起血腥味。
赵刚冲上来挡在他前面，举刀就砍。刀刃砍在尸王手臂上，发出金属相撞的声响，火星四溅，刀口崩了一个缺口，尸王连晃都没晃。
小雨尖叫：“快躲！”
林青一把拽过赵刚，往旁边一拉。几乎在同一秒，尸王回手一巴掌拍在地上，地面炸开，碎石飞溅，刚才他们站的位置已经塌陷下去。
林青喘着气，额头全是冷汗。
这东西太强了。
不是靠符咒就能解决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环，还在发烫，但震动弱了些。封印虽然破了，但环还在起作用，至少限制了尸王的部分力量。
不然他们早就死了。
“不能再硬拼。”他低声说。
赵刚咬牙：“那怎么办？它根本不讲道理！”
林青盯着尸王的动作。它站在祭台废墟上，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缓缓转头，看向那些抱着财宝的寻宝者。
它想清场。
它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东西。
林青明白了。
这墓里的规矩，不是谁拿得多谁赢，而是谁敢动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就得死。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雨：“待在这儿，别动。”
说完，他往前走了三步，站到尸王正对面。
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那枚从不离身的铜钱剑吊坠，轻轻放在地上。
“我们不是来抢的。”他说，“我们要走，不带走你的东西。”
尸王不动。
林青又把腰间的符袋解下来，放在地上。
“这些也不是你的财宝，我们只要活命。”
他一步步后退。
尸王的眼睛盯着他，绿光闪烁。
林青心跳如鼓。
如果这招不行，他就只能拼最后一张底牌了。
可就在这时，尸王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他放下的吊坠。
然后，它抬起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