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脚下一滑，鞋底踩进那片湿泥，整个人往前踉跄。他立刻稳住身子，没让王虎从背上摔下来。小雨在后面一把扶住他胳膊，手心全是汗。
“小心点。”她说。
林青没回话，只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背后的王虎在动，脊椎一节节顶着他，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爬。刚才那一跤让他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布条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点。
老孙走在最后，左臂已经抬不起来，只能用右手扶着墙。他每走一步都喘得厉害，额头全是冷汗。刚才碰墙引出毒水的事让他不敢再乱动，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和两侧石壁。
紫雾还在追。
虽然被林青的血逼退了一段距离，但只要他们停下，那股紫色就会慢慢靠上来。骷髅头悬浮在后方，嘴巴开合，却没有声音发出。
四人继续往前挪。
二十步，十步，五步。
石门就在眼前。
黑色的门板上刻满了符号，歪歪扭扭像某种文字。门缝里透出一点紫光，和外面的雾一样颜色。林青伸手摸了摸门环，铁锈蹭到指尖，一碰就掉。
“别碰！”小雨低声提醒。
林青收回手。他知道这门不能乱动，机关可能就在这些细节里。他靠着墙站稳，把王虎绑紧了些，防止他再突然挣扎。小雨举着火把照着门面，光线晃动，那些符号看起来更乱了。
老孙喘着气凑近：“怎么看？”
林青眯起眼。他左眼还在流血，视线模糊，只能用右眼看清楚些。他盯着五个门环看了很久，发现它们的颜色不一样。最左边那个是暗金色，接着是灰白、青绿、赤红，最后一个是土黄。
金、水、木、火、土。
五行顺序。
他想起茅山典籍里的一句话：金生水，水生木。如果这个门要按相生顺序启动，那就得先动金，再转水，最后推木。
“小雨。”他开口，“等下我动手，你扶住我。”
小雨立刻站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林青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先去拧最左边那个暗金色的门环。
咔。
一声轻响从门内传来。
他停住，听了几秒，没别的动静，继续转第二圈。
又是两声闷响，像是锁扣在移动。
“有反应。”老孙低声说。
林青松手，转向第二个灰白色的门环。他刚碰到，王虎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三人同时绷紧。
王虎没醒，但他的手猛地抬起来，一把拍在门侧的凹槽上。
“不要！”小雨喊。
晚了。
石门两侧“啪”地弹开两个暗格，数支铁箭破空射出。老孙反应极快，一把拽住王虎腰带往后拉，可他自己肩膀撞上了门框。
一支箭擦过他后背，划开一道口子。血喷出来，溅在门上的符文上，那些字瞬间亮了一下。
林青扑上去抱住老孙往回拖，同时抽出铜钱剑横在身前。两支箭钉在剑身上，震得他手臂发麻。第三支擦着头皮飞过，火把被打落在地，火星四溅后熄灭。
黑暗降临。
只有石门缝隙里的紫光勉强照亮几尺范围。
“你怎么样？”林青压低声音问老孙。
“皮外伤。”老孙咬牙，“还能撑。”
林青知道他在硬撑。后背那道伤口很深，血一直在流。但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
他重新看向石门。刚才王虎那一掌触发了机关，但也让部分机括暴露了出来。他借着微光观察门环，发现原本灰白色的第二个环现在泛起了水渍般的光泽。
金生水，已成。
接下来是水生木。
他伸手去碰第三个青绿色的门环。这次动作很慢，一点点旋转。
“咔……咔……”
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
当最后一个卡位落下时，整扇石门突然震动了一下。
“要开了。”小雨抓紧林青的衣服。
沉重的摩擦声响起，石门缓缓向内拉开一条缝隙。一股冷风从里面冲出来，吹得人一激灵。紫雾被这阵风逼退了几步，骷髅头也往后飘了点。
林青捡起地上的火把，吹去灰烬，掏出火折重新点燃。火焰跳动了一下，映出门内的景象——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下方，阶梯层层叠叠，看不见尽头。
他把火把扔进门内。
火光摇曳着向前滚了十几步，没有触发任何机关，也没出现新的陷阱。
安全了？
他不敢完全相信。
但身后紫雾已经开始逼近，再不走就得被吞进去。
“进去。”他说。
小雨扶着老孙先走，林青背着王虎跟在最后。刚跨过门槛，身后轰隆一声，石门迅速闭合，彻底隔绝了外面的毒雾和骷髅头。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通道里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林青站在原地没动，耳朵竖着听里面的动静。刚才门开的瞬间，他听到里面有锁链断裂的声音，还有金属砸地的回响。那声音来自更深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松脱了。
“怎么了？”小雨回头看他。
“刚才……里面有东西掉了。”林青说。
老孙靠在墙上，喘着气：“管它呢，总比外面强。”
林青没接话。他低头检查自己手腕的伤口，布条已经被血浸透，手指有点发凉。失血太多，脑袋一阵阵晕。但他还是把铜钱剑握紧了。
小雨接过火把走在前面，光照出前方的路。阶梯向下延伸，每一级都很窄，踩上去有些滑。墙壁是黑色岩石，摸上去冰凉，没有符文也没有机关痕迹。
走到一半，王虎突然又动了。
这次不是抽搐，而是整个人往前挣，像是想从林青背上下来。
“放开我……我要进去……”他嘴里嘟囔着。
林青用力按住他：“你清醒点！”
“里面有光……你们看不见吗？”王虎声音变了，尖细得不像他自己，“它在叫我……”
小雨回头看了眼，脸色发白：“他眼睛还是瞎的。”
林青知道问题出在体内残毒。那毒雾不仅能腐蚀身体，还会让人产生幻觉。王虎现在看到的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忍住。”他对王虎说，“那是假的。”
“不是假的！”王虎猛地抬头，脖子上的血管凸起，“我知道它在哪！钥匙在第三阶下面！”
林青心头一震。
钥匙？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走过的台阶。第三阶离现在不远，就在转弯处下方。
难道这路还有别的机关没解开？
他正想着，老孙突然低喝一声：“等等！”
所有人停下。
老孙指着地面：“你看那里。”
林青顺着看去，发现第三阶石板边缘有一道细缝，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蹲下来，用剑尖轻轻撬了下。
石板松动了。
他慢慢掀开，下面藏着一个青铜小盒，表面刻着和石门上一样的符号。
“真有东西。”小雨屏住呼吸。
林青伸手取出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形状奇特，像是用来插进某个特定孔洞的。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铁链彻底崩断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通道开始轻微震动，灰尘从头顶掉落。远处黑暗中，传来沉重的拖动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