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咔响还在耳边回荡。
林青立刻转身，手按在刀柄上，眼睛盯着石门缝隙。他没动，其他人也僵在原地。首领刚才正要开口，身体却猛地一颤，脖颈两侧的筋跳了几下，嘴巴张开，还没说出话，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咳……”
他整个人向前扑倒，脸砸在地上，四肢抽了一下，不动了。
小雨冲过去蹲下，伸手探他鼻息，又摸了摸脖子。“不行了，没气了。”她的声音有点抖。
赵刚一脚踹翻旁边的铁柜，金属撞击声在密室里炸开。“谁干的？是不是这屋里还有机关？还是外面有人动手脚？”
陈玄没说话，跪在地上检查首领的脸。他翻开对方的眼皮，又拨开嘴唇看了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白纸贴在死者口边。纸角很快出现了一层细银光，转眼就消失了。
“断魂霜。”他说，“见风即化，入体三息封脉。”
林青走过去，蹲在尸体旁。他用布包住手指，掀开首领的鞋底，发现底部有一圈暗红色痕迹。他闭上眼，调动体内灵流，顺着经络感知毒素走向。熟练度带来的经验让他瞬间明白——毒不是吃进去的，是从脚底渗入，沿着血脉逆行攻心。
“地毒。”他睁开眼，“早就埋好了。”
赵刚抬头看地面裂缝：“你是说，这下面一直有毒？那我们站这么久，怎么没事？”
“只针对特定人。”林青站起身，走到墙角拿起首领的腰牌。背面刻着一个“戊”字，旁边是那个倒三角带眼的标记。但徽记边缘被人用刀刮过，像是故意毁掉一部分。
“这不是逃跑。”林青低声说，“是清理。他们不要活口。”
小雨站在桌边，手还贴在秘籍上。“那……我们会不会也被盯上了？”
林青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墙上自己划下的战斗痕迹。“不会。要是想杀我们，不会只动手一个人。这是灭迹。”
屋里的气氛沉了下来。
蜡烛还在烧，火苗歪向右边，风吹的方向变了。之前是从通风口往里吹，现在反了过来。
陈玄忽然弯腰，把耳朵贴在地面裂缝上。“底下有动静。”他说，“像是钟摆的声音。”
林青蹲下，手掌压在红光最亮的地方。那道光是从地下透上来的，照得他掌心发烫。他取出怀里的秘籍，放在光柱中央。
书页自动翻动，停在某一页。
纸上画着一座山，山腹中有个门，旁边写着四个字：子时启门。
林青盯着那图，脑子里清楚了。
他们来剿邪教，看似是主动出击，其实每一步都在别人算计里。
阵法能破，是因为本来就没打算挡住他们。
首领会投降，是因为背后的人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据点。
连密室都能进，也是因为门根本就是开着的——只为等他们进来，亲眼看着棋子被清除。
“我们被利用了。”他说。
赵刚握紧拳头：“你的意思是，他们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个失职的头目？”
“不止。”林青指着图上的山，“他们在北方有个地方，等着什么人去开门。而这个首领，知道太多。所以他必须死。”
小雨咬着嘴唇：“可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们怕什么。”林青把秘籍收好，抬头看三人，“怕我们知道真相。怕我们追到源头。所以他们宁愿毁掉自己的据点，也要掐断线索。”
赵刚冷笑一声：“那就偏不让它断。”
陈玄点头：“我回去翻师门的老档，查这个倒三角眼的来历。以前江湖上没听过这种标记。”
小雨轻声说：“我会守好镇子，不让消息传出去。也不能让百姓乱。”
林青看着地上首领的尸体，没再说话。
这个人做了不少坏事，可到最后，也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工具。
他的死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庆功的事先放一边。”林青说，“外面可以热闹，但我们心里得清楚——今天的事不能外传。邪教是灭了，但背后那群人还在。他们布局十几年，不会因为一个据点被端就停下。”
赵刚问：“下一步怎么走？”
“先查北方这座山。”林青摸了摸玉佩，“秘籍和它有反应，说明两者有关联。而且‘子时启门’这四个字，和首领临死前提到的时间对上了。”
陈玄皱眉：“你是说，他们准备在某个子时打开那扇门？”
“很可能。”林青点头，“而这次失败的情报没有按时送出，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确认情况。我们只要等。”
小雨突然想到什么：“可万一他们不来呢？或者换个方式联系？”
“会来的。”林青走到尸体旁，蹲下，把腰牌重新塞进首领怀里，“他们需要确认棋子是否彻底消失。只要这具尸体还在，就有价值。”
赵刚哼了一声：“那就让他多躺一会儿。”
陈玄检查完地面机关，站起身。“那个催命引碎了，说明远程操控已经完成。接下来不会再有类似陷阱。”
林青环视一圈密室。
铁柜倒了几个，桌上留下打斗痕迹，墙上有划痕，门被封死。
一切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可真正致命的，从来不是刀剑。
他走到门前，用手摸了摸石缝。
封印还在，但能量已经被吸干，不像能强行打破的样子。
“先别急着出去。”他说，“等外面动静。”
小雨靠在柱子边，手里攥着一张符纸。她没贴，也没收，就这么捏着。
赵刚站在尸体不远处，眼神一直盯着那口喷出的黑血。血已经凝固，颜色发紫，边缘泛着一层极淡的银光。
陈玄忽然蹲下，从尸体衣服内袋掏出一块布巾。上面沾着一点灰白色粉末。
“这不是断魂霜的残留。”他闻了一下，“是另一种药。”
林青接过来看了看。“什么意思？”
“他在中毒前，可能吃过别的东西。”陈玄皱眉，“像是压制某种症状的药。”
“比如？”赵刚问。
“比如……防止提前发作。”林青慢慢说，“他知道自己会被清除，所以一直在拖时间，同时用药延缓毒发。”
屋里安静了一瞬。
小雨低声说：“所以他才选在这个时候投降。他知道任务失败，迟早要死。但他想活着见到我们，把话说出来。”
可惜话没说完。
林青低头看着尸体的脸。
那双眼睛闭着，嘴角还挂着血。
他不是英雄，也不是无辜者。
但他确实想活到最后，哪怕只是为了求一条生路。
“你死了。”林青轻声说，“但你的死，会让事情继续往前走。”
赵刚拍了下桌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
“等。”林青靠在墙边，“等他们派下一个人来收场。”
陈玄把布巾收好。“如果真是这样，那人应该会带新的指令，或者直接处理现场。”
小雨问：“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比如留个记号？”
“不用。”林青摇头，“让他们觉得一切正常就行。尸体在这里，门关着，我们就藏在里面。他们以为计划成功，才会放松警惕。”
赵刚咧嘴一笑：“那就演到底。”
几个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没人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
蜡烛烧到了底，火苗跳了两下，熄了。
黑暗里，只有地面那道红光还在闪。
林青靠在墙边，手放在刀柄上。
突然，头顶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像是石头被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