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热烈起来，这时店小二敲门询问是否要点曲，提到有聊斋先生的名曲桃花扇。
“让她唱首歌吧！”
“好的。”
不久，楼下响起了轻柔的琴声，伴随着女子的歌声。
虽然歌声美妙，但与宁知雨的琴艺相比，仍稍显逊色。
长时间以来，只有在琴艺方面，赵五娘能与宁知雨相提并论。
但那个神秘的女子现在身在何处呢？
酒过三巡，菜已品尝，朱标突然有话要说，用筷子轻敲桌子：“陈兄，我有个问题。”
“关于大明宝钞，你怎么看？”
陈勇有些意外这个问题：“为何突然提到这个？因为神机营的开支庞大，户部提议用宝钞来弥补空缺，皇帝也有所考虑，但皇后似乎并不赞同。”
刘涟接话：“陈兄当年写作杜十娘时，初次来青田书屋是用银两结账。
出海时，也未曾提及宝钞。
想必对此并不看好。”
陈勇反驳：“刘兄所言并不准确。
我并非不看好宝钞，而是对其现状感到悲哀。
宝钞确实是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蒙元金朝因钞法衰败，但不能说明钞法本身是坏的。
只是他们未能妥善运用。”
“要想理解这点，需以更宏大的历史视角来看。”
陈勇继续，“货币的出现源于交换，这是社会经济的重要过程。
但货币制度往往并不完善，人们对此的认知也多有局限。
加之对交换的轻视，商人地位低下，导致货币制度的发展受阻。”
陈勇开始讲述货币的历史：“货币的出现，要追溯到夏商周等远古时代。”
他解释道：“在古代，人们使用贝壳和龟壳作为货币进行交易。
这是最早的货币形式。”
朱标和其他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仿佛回到了当年求学听课的时光。
陈勇继续道：“随着社会发展到农耕时代，粟帛开始普遍使用。
但常见的珠玉、金银等，因制作不便，主要是贵族用品，交易时并不常用。”
宋濂欧阳韶等人听得入神，期待着陈勇接下来的讲述。
陈勇笑了笑，接着说：“到了周朝，出现了铜钱。
但直到秦朝，才彻底废弃贝壳等物，全面使用铜钱。”
他强调：“这说明铜钱的铸造应该起源于西周。”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陈勇接着深入探讨了货币的发展历程，以及为何铜钱和金银成为主流货币，而珠玉等其他物品未能成为主流的原因。
他详细解释了货币制度的发展以及宝钞为何是未来社会发展的方向。
他的讲述引人入胜，让人仿佛置身于历史的长河中，感受着货币制度的演变与进步。
史书记载与当前所述相符！
齐国管仲创立九府寰法，临淄城人潮汹涌，因管仲之明智政策，齐国经济繁荣，铜钱得以普及。
但普及之路并非一蹴而就，逐步发展而来。
因生产条件限制，秦代废弃贝壳后，铜钱仍为贵重物品。
汉书食货志载当时米价低廉，非因米贱而是钱贵之故。
官员若无大历史观，难以察觉铜钱在历史长河中的发展脉络。
陈兄剖析文景之治背后之深意，令朱标和宋濂恍然大悟。
谈话间提及史记中张苍买肉与孟子问相国事例，证明早期交易因钱贵而未广泛使用铜钱。
铜钱普及程度远非今日可比。
此外，铜钱重量历经秦半两、荚钱、半两（八株钱）、四株钱等多次变化，采用 手段在四株钱上仍写半两文字，试图让民众接受，却导致物价飞涨，国家经济衰退。
汉武时期，朝廷收回铜钱铸造权并统一铸造五铢钱，成为天下通用货币，货币制度得以稳定。
尽管王莽时期有过货币改制，但不久便恢复稳定。
光武帝登基后，再次确立五铢钱的地位。
然而，董卓的乱政导致货币制度再次崩溃，魏晋南北朝时期政治混乱，货币制度亦难以整顿。
一些统治者不顾经济货币对百姓的益处，滥发货币以搜刮民财。
特别是南朝的鹅眼钱，几乎等同于公开掠夺。
自隋唐统一后，四海重新安定，唐朝铸造的开元通宝使币制再次统一。
随着经济繁荣，铜钱作为货币的不足逐渐显现，如私铸私销无法禁止、铜材的天然产量限制等。
唐代政治家未曾注意民间货币是否足够，导致货币短缺。
于是，在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为解决铜钱不足问题，曾下诏使用绢布等物品作为交易媒介。
因铜钱的不足，纸币“飞钱”
应运而生。
在唐朝书籍中有所记载，商贾可将钱存放在进奏院或诸军节度使及富豪家中，赴四方经商后再凭劵取钱。
谈及汇兑业务，它确实为解决铜钱过重、运输不便的问题而生。
而纸币，正是因此而来。
据《文献通考》所载，宋代四川曾出现交子，因铁钱过重，民间便自发创造交子以作交易之便。
最初由富贵人家作保，但后因富人破产无法兑现，引发争议。
蜀郡太守曾提议废除交子。
然而，转运使薛田看到交子的便利，建议朝廷设立交子务，并禁止私造。
皇帝采纳其建议，于是在益州设立交子务，以交子作为交易媒介，逐渐显现其货币功能，可谓真正的纸币。
起初，交子只是为了解决搬运困难的问题。
但实际上，它与飞钱有相似之处。
因此，可以说纸币是飞钱和汇兑业务的衍生品。
随着交子务的设立，交子逐渐变为官府发行的纸币。
其发展历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特定地区逐渐推广。
如神宗熙宁年间在河东推行，后又推广至陕西，徽宗崇宁年间更是推行至全国大部分地区。
尽管南宋时期曾出现滥发问题，但在度宗咸淳四年时，关子的实际价值已经相对稳健。
朱标听闻此，对前宋的经济处理方式感到佩服。
陈勇继续介绍金朝的纸币制度，始于海陵王贞元二年，分为大钞与小钞，因铜量少而暂行。
探讨货币历史，尤其是金朝、蒙元至大明时期的货币演变，实为复杂且具挑战之事。
佛教大兴于海陵王时期，铜矿被占用，更增加了开矿的难度。
铸钱衙门虽设，却同时铸造新钱并销毁旧钱，为消灭宋朝而努力。
钱钞并行之际，百姓担忧纸币贬值，收藏现金，导致市场上钱币短缺。
因此，铜钱数量永远不足，纸币流通持续，并非长久之计。
金朝钞法相较于前宋存在诸多不足，衙门出钞为利，收钞忌讳，必然导致货币贬值。
河东宣抚司奏报显示，宝钞价值暴跌。
蒙元统一后发宝钞，但随后出现滥发问题。
直至大明建立，洪武七年因铜钱不足，始发行大明宝钞。
朱标感觉陈勇的讲述虽述前朝历史，实则暗指大明现状。
金朝和蒙元的货币问题，大明亦同样面临。
陈勇提出疑问：你们有何疑惑？行动遇困难，困难生疑问，疑问引导探索与实验，实学的精髓在于此。
若连问题都察觉不到，更无法谈论解决之道。
朱标与欧阳韶同时领悟到问题所在，提出大明现时货币状况：银两与铜钱宝钞并行。
陈勇指出，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为何未提及银两？为何银两消失于货币流通中？因他所述为货币正常发展过程，金朝钞法已崩坏无法挽救，但客观问题依旧存在：铜钱不足、重量过重。
因此，急需一种替代物，被忽视的银两便应运而生。
然而，为何是银两而非黄金、珠玉？特别是在贸易结算中，为何更倾向于使用银两？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宋濂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今日要为大家揭示的，似乎超乎想象。”
“我们日常所见所感的事情背后，都隐藏着深刻的规律。”
朱标有感而发。
宋濂继续说道：“真正的历史观，是要我们去探寻自然的规律，以此预见未来。”
朱标听后，恭敬行礼：“受教。”
接着进入主题，宋濂开始解释之前提出的疑问：“为何金银能取代纸币，尤其是银两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这背后有两点原因。
首先，纸币的失败需要新的货币形式来填补空白。
其次，纸币崩溃引发的连锁反应，也促使银两崭露头角。”
“金银铜钱并行，解决了纸币贬值的问题，这在今日看来似乎理所当然。
然而，为何在金末以前，人们未曾想到？”
陈勇解释道：“这是货币属性决定的。
货币是价值的尺度，用以衡量物价。
自统一度量衡以来，人们心中只有一个尺度的想法，不容有二。”
朱标提问：“那么金银为何没有货币资格呢？”
陈勇回应：“金银虽可用于交易，但这只是物物交换的延伸，与货币的属性无关。”
他进一步解释：“价值源于需求，只有大多数人需要的东西，才能得到大家认可，成为交换媒介。
而金银在之前并不受多数人青睐，主要用于制作器具，显示奢华，供人享乐。”
朱标听后恍然大悟。
陈勇继续说道：“金银的货币地位是后来才逐渐确立的。”
金银最初并无货币资格，汉朝因钱少而价高，日常交易不使用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