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被我那“侥幸”躲过的一拳彻底点燃了怒火。我能清晰看到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以及那双铜铃大眼里燃烧的、被蝼蚁挑衅后的屈辱和暴戾。他周身那土黄色的灵光不再是均匀笼罩,而是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在体表翻滚、涌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脚下的擂台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他纯粹的力量压垮。
“好!很好!”他再次低吼,声音像是两块巨石在摩擦,“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你这第二拳,还怎么躲!”
话音未落,他右脚猛地向后一跺!
“轰!”
一声闷响,特制的擂台地面竟然被他硬生生踩出了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脚掌为中心蔓延开一小片。
我滴个乖乖! 我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这哥们儿是属穿山甲的吗?拆擂台啊这是!裁判长老您不管管?这破坏公物得赔灵石吧?!
然而,裁判长老只是眉头微皱,并未阻止,显然在修仙界,擂台战有点损伤是常态,只要不打穿防护罩殃及观众就行。
借着这一跺之力,石猛的身体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再次向我猛冲过来!速度,竟然比第一拳时更快!气势,更加狂猛暴烈!
这一次,他不再是最简单的直拳。冲刺过程中,他的右拳收于腰际,全身的肌肉纤维仿佛都在一瞬间绞紧、蓄力,那土黄色的灵光疯狂地向他的右拳汇聚,使得那只拳头仿佛戴上了一只由岩石构成的拳套,散发出沉重如山岳般的气息。
目标,依旧是我的面门!但这一拳的轨迹,带着一种诡异的弧度,封住了我左右闪避的空间,拳未至,那股凝练如实质的拳压已经像一堵无形的墙,迎面撞来,让我呼吸都为之一窒!
《磐石功》——崩山震!
我脑中瞬间闪过关于这门功法的信息。这是《磐石功》中极为霸道的一式,将全身力量和土系灵力极度压缩于一点,瞬间爆发,不仅有无匹的物理冲击力,更附带强烈的震荡效果,专破各种护体罡气,就算是一块真正的巨岩,被这一拳击中也会从内部崩解碎裂!
至于吗大哥?! 我内心疯狂吐槽,对付我一个“重伤”的筑基初期,你用不用得着上来就开这种大招?!杀鸡用牛刀也没你这么浪费的啊!你们天剑宗的灵力是不是不要钱?!
而且你打哪儿不好你打脸?! 我这张帅脸(自认为)可是卧底的重要工具!虽然魔族恢复力强,但被打得鼻青脸肿像猪头一样,我还怎么维持“悲情英雄”的优雅人设?回头林清风那小子看着我这猪头脸,还不得愧疚心疼到把家底掏空给我找疗伤圣药?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吐槽归吐槽,面对这真正足以威胁到我(伪装下)生命安全的一拳,我体内的魔族本能再次开始疯狂报警,比上一次更加尖锐急促!
警告!警告!高能物理攻击叠加能量震荡!预估伤害:面部骨骼粉碎性骨折,脑震荡风险极高,魔元伪装层有被震散风险!强烈建议:极限规避或全力格挡!
规避个毛线!格挡个锤子! 我内心的小人在咆哮,老子今天就是要用脸接这一拳!不就是毁容吗?为了任务,老子豁出去了!说不定顶着张猪头脸更能博取同情,更方便我以后装死躺平!
我咬紧牙关(假装是害怕得牙齿打颤),努力压制住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躲开!反击!”的本能冲动。我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我的帅脸(即将变成的猪头脸)能以最佳姿势迎接这记“崩山震”,争取一拳就失去战斗力,达成“被秒杀”的完美结局。
来吧,石猛!朝着我这英俊的鼻梁,用尽你的全力!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我闭上了眼睛(假装是认命或者不敢看),实际上魔魂感知全开,牢牢锁定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岩石之拳,精确计算着碰撞的瞬间和角度,连等会儿被打中后脑袋向后仰起的幅度、口水与鲜血(准备逼出来的)混合飞溅的轨迹都模拟好了……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的拳头距离我的鼻尖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
我那不听话的身体,再次背叛了我的理智!
或许是“魔元伪装层有被震散风险”这个判断触动了最底层的警戒线,也或许是我这具千锤百炼的魔族躯壳对“打脸”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
总之,在最后关头,我的脑袋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向右侧猛地一偏!
同时,我那一直垂着的、假装无力格挡的左手,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五指并拢,掌心微凹,萦绕着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模拟出水系卸力技巧的灵力柔光,自下而上,不偏不倚地迎向了石猛的手腕!
不是硬碰,而是——托!带!
“啪!”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我的手掌与石猛的手腕接触的瞬间,一股磅礴巨力汹涌而来,但我手掌上的那股柔劲如同湍急河流中的滑溜卵石,巧妙地引导着这股力量向上、向外偏转。
石猛这志在必得的一拳,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擦着我的左耳耳廓轰了过去!
拳风灼热,甚至将我耳边的几缕发丝都烫得卷曲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空气被极致压缩后爆开的噪音。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拳头上那凝练的土系灵力散发出的沉重气息,刮得我脸颊生疼。
又!是!这!样!
我内心一片冰凉,绝望如同深渊寒潮般涌来。
老子不想躲!老子想挨揍啊!这破身体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一击落空,石猛前冲的势头因为力量被带偏而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趔趄。他猛地稳住身形,收回拳头,转过身,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我。
这一次,他脸上的轻蔑和愤怒已经完全被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他看了看自己刚刚挥出的、足以崩碎巨岩的拳头,又看了看我那只刚刚与他手腕有过短暂接触、此刻正在微微“颤抖”(其实是我在努力压制反震之力,并假装脱力)的左手,最后目光落在我那“惊魂未定”、“面无血色”的脸上。
“你……”石猛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你刚才……那是什么手法?”
台下的观众,在经过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的议论声。
“又躲开了?!!”
“这次不是巧合!我看到了!墨师兄用手带了一下!”
“那是什么法术?好像是水系的柔劲?”
“墨师兄不是主修木系辅助功法吗?怎么会水系法术?”
“难道是……战斗本能?在绝境中激发出的潜力?”
潜力你个头!那是老子控制不住的求生欲!我内心悲愤交加。
我赶紧继续我的表演,左手捂住胸口(远离心脏,避免被高手看出心跳异常),右手扶住额头,身体晃了几晃,大口喘着气,仿佛随时会晕倒,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句话:
“咳咳……侥幸……又是侥幸……石猛师兄……拳势太猛……在下……只是……下意识……格挡……实在……无力……再接第三拳了……”
我这话说得有气无力,重点强调“侥幸”、“下意识”和“无力再战”,试图将刚才那精妙到毫巅的卸力技巧归结为狗急跳墙的偶然。
同时,我疯狂用眼神暗示石猛:快!就现在!趁我“虚弱”,给我第三拳!这次我发誓不躲了!我要是再躲我就是狗!魔渊里最丑的那种!
石猛盯着我,眼神闪烁不定,惊疑、愤怒、还有一丝被戏弄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他身上的战意非但没有因为两拳落空而减弱,反而更加高昂,甚至带上了一丝认真和……警惕?
仙门卧底影煞,于计划“脸接重拳、华丽扑街”的关键时刻,再遭自家不听话的魔族躯壳背刺,以一招精妙卸力二次“侥幸”生还,导致对手疑心大起,围观群众惊叹连连。
其卧底生涯的戏剧性冲突,完全来自于“想输”的意志与“能赢”的本能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班上的……不仅要想方设法骗过敌人,还得时时刻刻跟自己这具总想carry全场的破身体作斗争!这特么到底是仙门卧底,还是魔族版《搏击俱乐部》?!石猛兄台,求你快点用王八拳结束这场折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