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光芒骤然大衰,像是被无形的手掐灭了烛火,主墓室瞬间从明如白昼坠入半明半暗的混沌。仅存的七八颗珠子在穹顶忽明忽暗,光晕微弱得如同濒死星辰的最后喘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岩壁上晃出鬼魅般的姿态。胡八一刚把青铜片塞进贴肉的口袋,冰凉的金属触感还没捂热,身侧的水晶棺就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那声音在死寂的墓室里格外刺耳,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棺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上抬起,一道指宽的缝隙中,瞬间涌出一股裹挟着冰碴的寒气,比长白山的寒风还要凛冽三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三人呼出的白汽刚飘到半空,就凝成细小的冰粒簌簌落下。“这棺材怎么自己开了?”王胖子猛地攥紧工兵铲,铲头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肥硕的身体贴紧冰冷的岩壁,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该不会是尸变了吧?老胡你看这寒气,比献王墓里的尸煞还邪乎!”
Shirley杨迅速将战术手电调至聚焦模式,一道细长的光柱穿透黑暗,精准地射进棺缝。光线所及之处,金缕玉衣的金丝在微光中泛着冷润的光泽,被玉片包裹的尸体静静躺着,胸口以下的玉片平整如初,唯独心口位置的玉片微微隆起,像是有活物在下面缓慢蠕动,每动一下,玉片就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裂。胡八一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他想起刚才在水晶棺底看到的“长白山下,青铜门开”的古篆,猛地抬手指向穹顶:“别管棺材,看上面!”众人应声抬头,只见那些熄灭的夜明珠并非随机黯淡,而是沿着某种隐秘的轨迹排列,剩下的亮珠则在穹顶组成了一幅清晰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正南方,周围环绕着二十一颗小珠,星图中心最亮的那颗珠子,正对着水晶棺的正上方,而星图边缘勾勒的云纹,竟与青铜片上的太极阴阳鱼纹路完全吻合,连纹路的转角弧度都分毫不差。
“是二十八宿星图,而且是上古的‘紫微垣’布局!”Shirley杨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她迅速从防水背包里掏出速写本和铅笔——笔尖是特制的防冻材质,在极寒环境下也能流畅书写,“《史记·天官书》里记载,紫微垣为天帝所居,是众星的中心,这星图绝对是破解青铜门秘密的钥匙。”铅笔尖刚触到纸面,穹顶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细沙在流动。众人抬头一看,那些熄灭的夜明珠位置,竟渗出细密的冰锥,冰锥从穹顶垂落,最长的足有半尺,尖端锋利如针,泛着幽蓝的寒光,密密麻麻地组成一张巨大的冰刺网,悬在三人头顶,每根冰锥都在轻微颤动,仿佛随时会坠落,将下方的人戳成筛子。王胖子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他娘的,这破墓室是跟咱们杠上了,刚躲过箭阵又来冰锥!”
胡八一没有慌乱,他迅速掏出青铜片,举到与视线平齐的高度,调整角度让仅存的珠光反射在青铜片上。刹那间,青铜片像是被激活一般,表面的纹路顺着光线流动起来,原本静态的阴阳鱼仿佛开始旋转,与穹顶星图的轨迹完美衔接,形成一幅动态的星象图。“胖子,用登山绳把我吊上去,我要转那颗最亮的夜明珠!”他将青铜片塞进Shirley杨手中,“你帮我固定角度,千万别动,星图的衔接不能断。”Shirley杨立刻点头,双手稳稳托住青铜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胡八一扣上安全扣,将登山绳的另一端牢牢系在石柱上。王胖子卯足力气拽着绳索,粗短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冰锥的寒气顺着绳索传来,冻得他手指发麻,每将胡八一往上吊一寸,周围的冰锥就颤动得更厉害一分,细小的冰碴不断从尖端掉落,砸在头盔上发出“叮叮”的声响。
当胡八一的手触到那颗亮珠时,一股灼热的温度突然从指尖传来,与周围的冰寒截然不同,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炭。他按照青铜片纹路的指引,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夜明珠顺时针转动——“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解锁,穹顶的冰锥瞬间停止颤动,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紧接着,星图的光线突然汇聚,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射向水晶棺,光柱穿透棺盖的缝隙,落在金缕玉衣上。棺内的金缕玉衣应声裂开,金丝纷纷断裂,露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板,石板上刻着的,正是青铜门的完整开启方法,从机关的触发点到钥匙的使用方式,标注得一清二楚。就在这时,水晶棺“轰隆”一声彻底打开,尸体胸口的隆起物突然破衣而出,竟是一只拳头大的冰蚕,通体雪白如凝脂,身体两侧长着细密的绒毛,口器泛着幽蓝寒光,刚一出来就发出“嘶嘶”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