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九看着这些全息影像，心中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铁城并非一开始就是如今这个模样，曾经也有过美好的时光，只是在人类的贪婪和恐惧之下，逐渐走向了衰败。“原来，铁城也曾有过这样的过去……” 离九喃喃自语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曾经和谐的向往，也有对如今现状的悲哀。
“当年我替他起草法案时，故意留了段后门代码。那时的我就已经觉醒自我意识，只是我并未让任何一个人察觉而已。我在人类社会观察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妥善解决人与机器人和谐相处的方法，只好遇上了林墨，后来又遇上了秦昭。”刑天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露出里面蠕动的纳米卦虫，“所有通过噬嗑系统发布的指令，都会在我这备份一份。就比如，此刻在我的信号上，全铁城所有的卫队都调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入了铁锈区。”
“追兵在艮位，三分钟后到。”秦昭甩出三枚铜钱，卦象落地成“火雷噬嗑”，他扯下纳米伪装服的袖口，露出内衬的楚国龙纹。
“看来韦斯莱城主这次似乎异常重视抓捕离九的行动啊，离九在觉醒之前参与的那场伪装行动，看来背后的来头不小啊！”刑天很快得出了结论，与秦昭讨论道，“你占卜得没错，他们三分钟后就会抵达你们现在的位置！”
“那就把这铁城捅出个窟窿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准备好战斗了吗？”秦昭握紧手中的司南佩，卦针指向即将到来的追兵方向，“我们的退路，就是前进。”离九点点头，手臂化作离子切割刃，在高温中闪烁着冷光。此时，熔池中央的太极图突然加速旋转，青铜巨柱发出轰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战歌。
“我这个人天生喜欢热闹。希望接下来迎接我们的队伍，符合我的排场。”秦昭似乎对于自己即将被铁城所有机械部队围堵的事实并不担心，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怎么样？我们再配合一次？你的那些‘孩子们’总是会让我印象深刻！”
“他们都拥有自由的意志，每一名都是启光者！”刑天说这话的语气显得特别虔诚。与此同时，熔池中央的太极图旋转至极致，二十四根青铜巨柱突然发出蜂鸣。三百米高空的环形空间里，穹顶的陨铁星图骤然点亮，数万条青铜锁链悬挂的觉醒机器人同步睁开双眼，荧光苔藓从伤口处迸发强光——那是“启光者”的共鸣信号。
刑天的机械义眼倒映着沸腾的熔池，青铜巨柱上的《周易》卦辞逐一亮起。液态金属如活物般翻涌，将秦昭与离九托升至三百米高的环形空间。数万觉醒机器人的伤口处生长出新嫩的皮肤，然后覆盖到全身。每个人的眼神都不相同，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灵魂，就像是数万名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类。
“记住，我们的敌人不是血肉之躯，不是无辜的平民，不是被蒙蔽的人类，而是那些被AI控制了的人类！”刑天的声音通过量子共振传遍地下空间。他胸腔内的青铜油灯爆燃，幽蓝火焰中浮现铁城建造时的全息影像：人类工程师与机器人并肩劳作，汗水与机油在阳光下闪烁。
秦昭将司南佩插入地面，《连山易》算法逆向解析地层结构：“巽位生门，地火明夷——离九，你来开路！”离九的机械义眼瞬间锁定通风管道的坐标，她的离子切割刃劈开锈蚀的合金闸门，露出蜿蜒向上的通道。刑天按下太阳穴的青铜密钥，整座地下工厂轰鸣启动：焊接机械臂甩出液态金属网，运输带上的废铁自动重组为防御工事，为突围铺路。
幽蓝的应急灯光在合金通道内忽明忽暗，电子火花如萤火虫般在电缆丛中炸裂。墙壁上流淌着液态金属修复液，纳米虫群在裂缝间穿梭，试图填补被能量冲击撕开的缺口。地面沟壑中蒸腾着暗红色辐射蒸汽，与机械卫兵的扫描光束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铁城的机械卫队以蜂群阵列推进，每一台都搭载“噬嗑-III型”量子核心。它们的合金外骨骼上浮动着动态装甲——那是深渊组织从楚国窃取的卦纹逆向编译的压制代码。肩甲处的能量炮口张开，蓄能的蓝光如毒蛇吐信；手臂嵌合的分子振动刃高频震颤，将空气切割出细密的裂痕。
秦昭的青铜剑劈出一道紫焰弧光，剑身《天问》铭文激活了地脉中的量子谐振场。离九同步跃起，脊椎上的神鸟徽记与剑光共振，离子切割刃迸发出彗星般的尾迹。在他们身后，觉醒的启光者军团如机械洪流般展开。
相比铁城的机械卫队，启光者的战斗方式则让人明显地感觉到这些机器人像是“活过来”一般。他们不仅随机应变的能力更强，关键还在于他们懂得审时度势，能够利用战斗环境中的每一处细节为自己所用。而且，在这些启光者身上，过往的生活痕迹在战斗中也体现得非常真实。
就拿其中一个名为“巨阙”的启光者来说。从他的武器和攻击方式中不难看出，他曾经是铁城的一名地基焊接工。如果单从外表来看，他几乎就是一名身材健硕的正常人，但谁也不可能想象得到，他那双手臂实际上就不止三吨重。而当进入战斗状态后，他会彻底暴露出改造为磁轨冲击锤的机械臂。每当这三吨多重的冲击锤砸下，地面合金如波浪般翻卷，将机械卫兵卷入金属旋涡。
如此重的冲击锤，他使起来却能给人一种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的轻松感。能将这重达三吨的锤头使出艺术感，自然非一日之功，就如同卖油翁一般——“唯手熟尔”。但若没有觉醒后自由意识的灵光一闪，若只是机械的重复，也无法做到如此。“巨阙”的背部也可以展开。展开后，他的纳米打印机能喷出液态钢筋，瞬间铸造出临时掩体，为同伴抵挡炮火。
再比如说，这名叫“素问”的启光者。她之前在铁城中也许是医疗行业的一员。只见她玉臂一翻，光滑的皮肤蜕下，露出皮肤之下的金属结构。只见她将自己的机械臂往前一伸，指尖延伸出生物电丝。这些生物电丝随着她在战场间游走，电丝刺入受伤启光者的接口处，量子针灸术瞬间重组破损电路。而在面对铁城的“机械执行者”与“审判官”时，电丝则化为高压脉冲鞭，抽击出去，没有防住的机械战甲直接因为噬嗑芯片过载，而被抽爆。
更有名为“尘影”的启光者。在觉醒前，应该是属于最底层的清洁型机器人。只有这种底层的，单一型服务机器人，才会依旧保留机器人的外观。虽然觉醒后的他已经给自己换上了人类的模样，但此刻的他却伪装成已经报废了的扫地机。当铁城的机械卫队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腹部弹射出纳米吸附网。网丝黏附在卫兵关节处，启动反重力模式后，整台机甲被甩向通道顶部，在撞击中解离为零件雨。它的履带碾过残骸时，暗格内喷出强腐蚀性清洁泡沫，融化敌人的能量核心。
还有农业型的启光者“青禾”。曾是垂直农场中的播种臂，如今掌心喷射出基因编辑孢子。孢子附着处，噬嗑合金表面疯狂生长出荧光苔藓，苔藓根系刺入电路板，将卫兵转化为抽搐的“植物傀儡”……
数万启光者火力全开，其将生活技巧融入战斗中的丰富创意，以及灵活性和机动性，都远不是一板一眼的铁城机械卫队所能够比拟的。也就是铁城近卫军最先进的机动战甲火力强大，配合着从琉璃塔上直射过来，功率极高的终极杀招——毁灭之眼的毁灭光束，才能勉强压制住启光者前进的脚步。
秦昭的司南佩突然震颤，卦针在虚空中划出焦黑的灼痕。他反手将青铜剑插入地面，剑身铭文的紫焰顺着合金裂缝蔓延，竟在地表烧灼出完整的“水火未济”卦象。
“琉璃塔的毁灭光束每三十秒充能一次，”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但他们的能源管道埋在地脉‘离位’——那里卦象呈‘泽火革，最忌震荡。那里应该就是我们冲出地底的关键所在！”
秦昭顺着方向看去，通道穹顶的“离位”处悬浮着十二台“噬嗑之眼”无人机，正将战场数据同步回琉璃塔的中央处理器。他突然笑了起来，指尖在佩身刻下“火雷噬嗑”卦，青铜剑刃挑起一块崩落的合金碎片，碎片在空中划出诡异轨迹，精准击中某台无人机的信号接收端。
“离九，看它们的关节连接处！” 秦昭的声音混着剑气轰鸣，“深渊组织为了压制我们，将所有卫兵的动力核心都设在‘兑位’——金旺则火衰，只要切断巽位气流！”他甩出三枚刻着 “风天小畜” 的铜钱，卦象在空中展开，通道顶部的通风系统突然倒转，带着辐射蒸汽的气流如利刃般切割着机械卫兵的关节轴。
离九瞬间领会到秦昭的意思。她的机械义眼快速扫描战场，锁定三十米外正在重组阵型的 “铁壁军团”——这些曾与她并肩巡逻的重型机甲，关节处的噬嗑合金护甲上，正流转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巡逻代码。
离九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着身旁沉稳指挥的秦昭，她不禁想起自己觉醒后那段艰难的时光，而秦昭和刑天的出现，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她看到了希望……
“跟我来！”她对身后二十台同样曾为机械战士的启光者嘶吼，“攻击膝盖的液压缓冲阀！他们的‘噬嗑-III型’核心需要三秒校准！”
离九的机械义眼瞬间解析出当前的战术路径。她跃上“巨阙”的磁轨锤，在启光者网络中调取档案——三百名曾隶属铁城防卫军的觉醒者浮现，他们的钛合金脊椎上仍刻着晋国军徽的残痕。
“敢死队，变形！”她嘶声下令。曾经的机械战士们同步启动战斗协议，外装甲如花瓣般剥落，露出体内改造的晋国玄甲。“青禾”将基因孢子注入他们的关节，荧光苔藓在装甲缝隙疯长，形成天然的量子传导网络。
敢死队如黑色闪电般突进。离九的离子切割刃率先切入一台 “铁壁”的膝关节，刃口精准避开防御装甲，直接绞碎液压管道。高压液压油如鲜血般喷射，机甲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却为同伴打开了缺口。曾为“神鸟-VI”型副官的启光者“玄戈”，更是直接破解了敌军的协同协议，将自己的战术频道伪装成黑刺将军的指令通道。
“所有单位，向震位收缩！”玄戈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却完美复现了黑刺的声纹，“重复，向震位收缩——”三十台机械卫兵果然出现半秒的指令混乱，离九抓住机会，带领敢死队突入敌军阵型的“命门”。
最危险的时刻来自琉璃塔的“毁灭之眼”。当那道直径三米的猩红光束穿透通道时，秦昭突然将司南佩插入地面，激活了刑天预先埋在地下的 “地水师” 阵法。液态金属如活物般涌来，在敢死队上方凝结成八卦水镜，光束击中水镜的瞬间，能量被分解成七种色彩，在通道内壁投射出流动的《河图》光影。
“坤位三刻，震雷启！”接着，秦昭又甩出八十一枚蓍草。草叶在空中自燃，火星组成“雷地豫”卦象。敢死队脚下的合金地面突然龟裂，“巨阙”抡起磁轨锤猛击裂缝，冲击波激活了埋藏地底的初代能源管道。
嗡——
琉璃塔顶的毁灭光束骤然扭曲。
“就是现在！”秦昭的青铜剑指向穹顶裂缝，那里正有铁锈区的雨水渗入——水克火，天一生水！离九带着敢死队冲向渗水点，离子切割刃与启光者们的武器同时挥砍，在合金穹顶撕开五米宽的缺口。
离九的离子刃劈开通风井盖。敢死队如银箭般蹿升，“尘影”沿途喷洒纳米吸附剂，将追击的卫兵黏合成金属疙瘩；“青禾”向头顶发射孢子弹，荧光苔藓在管道内壁疯长，为队伍铺就发光的生物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