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路径比上来时更加凶险。速度型丧尸的嘶吼和刚才的打斗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医院长久以来的沉寂，也惊动了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林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摸索，手电光不敢大开，只能偶尔闪烁一下确认脚下。楼梯间里，那只原本在撞墙的丧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具新鲜的、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正是那三个掠夺者。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晕厥，而更令人心悸的是，旁边还有两只速度型丧尸正埋头啃食，听到林薇的动静，它们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
“嗬——！”
没有丝毫犹豫，两只丧尸如同脱弦的利箭，一左一右朝着林薇扑来！
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林薇几乎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同时右手握着的金属棒球棍凭着感觉狠狠向前挥出！
“砰！”
一声闷响，球棍砸中了左边那只丧尸的肩膀，将其打得一个趔趄，但并未致命。右边那只的利爪已经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面门！
生死关头，林薇左臂猛地抬起，绑在上面的手电筒强光直射丧尸的眼睛！那丧尸动作明显一滞！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停滞！
林薇左手反握着的手术刀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从丧尸张开的、布满獠牙的口中刺入，刀尖穿透柔软的上颚，直抵脑部！
丧尸的动作瞬间僵住，暗红色的污血从口中涌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而另一只被砸中肩膀的丧尸已经再次扑到近前！林薇来不及收回手术刀，只能将球棍横在身前格挡！
“锵！”丧尸的爪子抓在金属球棍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巨大的力量撞得林薇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一阵剧痛。
那丧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的脖颈咬下！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薇甚至能看清它喉咙深处颤抖的小舌头！绝望之际，她猛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丧尸的腹部！
“呃！”丧尸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动作一缓。
林薇趁机身体向下一滑，从丧尸的臂弯下钻过，同时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截断裂的椅子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丧尸的后脑勺狠狠插去！
“噗嗤！”
并不锋利的木棍，在她拼死的力量下，竟然硬生生楔入了颅骨！丧尸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林薇瘫坐在冰冷的楼梯上，背靠着扶手，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溅上的血污，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短短十几秒的交锋，却耗尽了她大半的体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握着球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在微微颤抖。
【卧槽！薇姐牛逼！】
【这反应速度！绝了！】
【太险了！差点就交代了！】
【快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
弹幕一片惊呼和后怕。
林薇不敢停留，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掉落的手术刀和背包，也顾不上擦拭身上的污秽，踉跄着冲下剩余的台阶，回到了熟悉的一楼走廊。
来时的路显得格外漫长。每一步都伴随着对青竹现状的担忧，以及身后可能追来的危险。她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终于，那扇灰色的杂物间铁门出现在视野尽头。她加快脚步，几乎是扑到了门前，用颤抖的手敲响了约定的、三短一长的暗号。
门内立刻传来了王浩紧张压低的声音：“林薇？”
“是我！快开门！”林薇的声音带着奔跑后的急促和无法掩饰的焦急。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王浩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的眼睛依旧有些红肿，但眼神里的担忧在看到林薇满身血污时变成了惊骇。
“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快让我进去！”林薇闪身而入，王浩立刻重新锁好门。
杂物间内，手电筒的光线比之前更加微弱，电池似乎快要耗尽了。而光线聚焦的中心，青竹的状况让林薇的心瞬间揪紧！
她依旧昏迷着，但情况似乎更糟了。原本潮红的脸色此刻泛起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而浅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嘴唇干裂发紫，身体无意识地痉挛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呜咽声。额头上敷着的湿毛巾早已被她滚烫的体温蒸干。
高烧不仅没有退，反而似乎进入了更危险的阶段！
“你走后没多久，她就变成这样了……”王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叫她她也没反应，一直在抖……林薇，她……她是不是……”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林薇扑到青竹身边，扔掉背包，第一时间去摸她的脉搏。脉搏快得惊人，而且节律不齐，像是随时会停止跳动。皮肤烫得吓人，而且那种青灰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周围向全身蔓延！
病毒在疯狂地攻击她的身体系统！引发了超高热和可能的多器官衰竭前兆！
【情况恶化！必须立刻用药！】
【静脉注射！安乃近直接推注！】
【配合葡萄糖补充液体！】
【物理降温不能停！】
【红色预警：她的免疫系统可能在和病毒同归于尽！】
“让开！”林薇低吼一声，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彷徨无助的穿越者，而是变回了那个在急诊室里与死神抢人的医学生。
她以惊人的速度打开背包，取出安乃近注射液、葡萄糖、注射器、碘伏棉签。动作麻利地撕开包装，抽取药液，排空空气。
“王浩，手电照着她手臂的血管！”
王浩赶紧凑过来，用快要熄灭的手电光寻找着青竹手臂上尚且清晰的静脉。因为脱水和高热，血管并不好找。
林薇屏住呼吸，眼神专注，碘伏消毒，绷紧皮肤，针尖以精准的角度刺入——回血！成功了！
她缓缓地将冰凉的安乃近注射液推入青竹的血管。昏迷中的青竹似乎因为这外来的刺激而微微抽搐了一下。
推注完退烧药，林薇立刻换上葡萄糖注射液，调整滴速，进行静脉补液。同时，她指挥王浩：“快，用剩下的矿泉水浸湿毛巾，继续给她擦额头、腋下、脖颈和大腿根部！物理降温不能停！”
她自己则拿出布洛芬胶囊，小心翼翼地撬开青竹的牙关，将药粉混着一点点水，喂了进去。虽然不知道口服和注射同时进行是否合适，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快把体温降下来！
做完这一切紧急处理，林薇才脱力地坐倒在地，紧紧握着青竹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色的每一丝变化。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杂物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敏锐。青竹急促的呼吸声，王浩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林薇能感觉到，青竹的手依旧滚烫，但似乎……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颤抖了？她的呼吸声，虽然还是很快，但那种仿佛要窒息的呜咽声减轻了一些？
是错觉吗？还是药物开始起效了？
【好像……稳定一点了？】
【呼吸没那么急了！】
【体温好像降了一点点？】
【别高兴太早！关键是病毒！】
【蓝色弹幕：注意她的伤口颜色！】
在几乎绝对的黑暗里，林薇看不清伤口的变化。她只能凭着触感，轻轻抚摸青竹手臂上包扎纱布的位置。似乎……那肿胀感消退了一些？皮下的硬结也感觉不那么明显了？
一种微弱的、几乎不敢置信的希望，如同黑暗中萌发的幼芽，悄悄探出头来。
“青竹……青竹你能听到我吗？”林薇俯下身，在青竹耳边轻声呼唤，“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
突然，青竹一直紧握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在林薇的掌心，极其微弱地勾了勾！
虽然只是微不可察的动作，但在林薇感知里，却如同惊雷！
“她动了！王浩！她的手动了！”林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哽咽。
王浩也凑了过来，在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但语气也充满了激动：“真的吗？太好了！”
这不是错觉！青竹的身体，真的在对抗病毒！她那异于常人的死士体质，或许真的产生了奇迹！
然而，林薇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青竹的身体突然再次剧烈地痉挛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她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嗬嗬声，输液管都被扯得笔直！
“青竹！”林薇大惊失色，连忙按住她。
【是药物反应？还是病毒反扑？】
【按住她！别让针头滑脱！】
【冷静！观察！】
剧烈的痉挛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慢慢平息下去。青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单上，呼吸变得更加微弱，但令人惊讶的是，她手臂上那一直存在的、冰凉的触感，似乎……回暖了一些？而那令人不安的青灰色，在手机屏幕最后一点微弱背光的映照下（王浩尝试开机），似乎也真的褪去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青灰！
高热似乎在缓慢消退，病毒的凶猛攻势，仿佛被这强效的退烧药和青竹自身顽强的体质，暂时压制了下去！
她撑过了最危险的第一波攻击！
林薇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高度紧张后虚脱。
王浩也长长舒了一口气，靠着墙壁，感觉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暂时稳定了。”林薇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但病毒肯定还在，这只是暂时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更有效的办法，或者……到达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她看着在昏迷中依旧蹙着眉头，仿佛在与体内恶魔持续斗争的少女，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心痛，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无论前路还有什么，她绝不会放弃这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同伴。
黑暗的杂物间里，三个幸存者依偎在一起，等待着黎明，或者说，等待着下一个未知的挑战。
（第5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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