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竤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寒风裹着雪粒扑进来。
他掐着冷紫嫣的腰将她按在窗边,楼下侍卫尸首还未搬净。
“看清楚了?”他咬着她耳垂低语,“这就是闯进来救你的代价。”
血水渗进青砖缝里,像泼墨梅花。冷紫嫣指甲抠住窗棂,喉间泛起铁锈味。
“陛下非要这样逼我?”沈璟竤扯开她衣领,吻痕在雪光里艳得刺眼。
“是你在逼朕。”他攥住她乱抓的手,“那楚离刚断气,你就想跳窗?”
她突然仰头撞向他额头,两人同时闷哼。“昏君!”
他抹去眉骨血迹低笑:“骂得好,再骂响些。”
廊下宫女吓得打翻铜盆,热水泼湿猩红地毯。
沈璟竤头也不回厉喝:“滚出去跪着!”
转身却捏住冷紫嫣下巴逼她张嘴,喂进颗冰镇梅子。“含着,消消火气。”
酸涩汁水呛得她眼角发红,他拇指重重碾过她唇瓣。“梅卿可知,你每次递奏折时……”
“朱笔总在朕手里打颤。”窗外飘雪忽然变密,盖住庭院里拖拽尸体的痕迹。
冷紫嫣盯着他微微发抖的指尖。“原来陛下也会怕。”
“怕你发现……”他扯开龙袍领口,心口疤痕狰狞,“三年前秋猎那箭,是朕自己捅的。”
她呼吸骤停,那段替他吸毒的记忆滚烫灼人。“为什么?”
沈璟竤抓着她手按在伤疤上,皮肉随心跳鼓动。
“不要你鞠躬尽瘁,要你魂牵梦萦。”铜漏滴到三更,烛火噼啪炸开星点。
他突然抱起她走向书房,奏折堆里埋着幅泛黄画轴。
画中少女提着梅花灯,眼角泪痣与冷紫嫣一模一样。
“认得了?”他声音发哑,“十年前灯会,你骗朕姓梅。”
画纸被攥出裂痕,她终于想起那个孤傲少年。“当时陛下说……”
“最恨欺君之人。”沈璟竤猛地撕开画轴,棉絮如雪纷扬。
“朕翻遍京城找那梅姓女子……”
“你去考科举当谏官,天天在眼前晃!”暴怒的吻落下来,她尝到血腥混着陈年墨香。
“每次廷议看着你一本正经……”
“朕只想扯了那些官袍,问问梅姑娘……”
“可还记得白首同心谜底?”冷紫嫣忽然咬破他舌尖,趁他吃痛挣脱桎梏。
“记得又如何?”
“陛下绑我十日,杀我挚友……”
“还想讨什么真心?”窗外传来整齐踏步声,新调来的禁军包围小楼。
沈璟竤喘着粗气冷笑:“真心?”“朕把你那楚离葬在梅林了……”
“要不要现在去他坟前,听你说真心?”她抄起青瓷镇纸砸过去,被他凌空抓住手腕。
“杀了我。”
“妄想。”他扯下帐幔缠住两人手腕,“朕要你活着……”
“日日悔不当初。”雪光映着墙上剑痕,那是前夜楚离突袭时留下的。
冷紫嫣忽然安静下来,指尖划过他咽喉。“陛下可知……”
“楚离闯进来前,我已怀了你的骨肉。”
沈璟竤瞳孔骤缩,缠着帐幔的手青筋暴起。
“再说一遍。”她引他手掌贴住小腹,声线淬冰:
“现在,陛下还要带我去坟前吗?”更鼓敲响四遍,烛泪堆成赤红珊瑚。
他忽然扯开所有束缚,将人裹进大氅里。“传太医!”
嘶吼震得梁上落灰,“保不住皇子,太医院陪葬!”
侍女连滚爬出去,廊下顿时乱成一片。
冷紫嫣在他怀里轻笑:“原来陛下也会慌。”
“闭嘴!”他颤抖着摸她小腹,“若敢骗朕……”
“朕就铲平北境,用三万人的头骨给你垫脚。”
太医提着药箱冲进来,诊脉时吓得面无人色。“如何?”
沈璟竤剑尖抵着老太医后颈。“确是喜脉!只是娘娘忧思过度……”
“开药!”他踹翻脚踏,“用最好的药,龙脑麝香全从朕私库取!”
众人退去后,他伏在她膝头沉默良久。
忽然撕开袖口咬破手指,血书啪的拍在案上。
“封后诏书,朕现在写。”
“你愿也好不愿也罢,今生只能困在朕身边。”冷紫嫣凝视那淋漓血字,忽然落下泪来。
滚烫水珠砸在他手背,灼得帝王浑身一震。“别哭…”
他慌乱去擦,却抹得满脸血痕,“朕收回刚才的话……”
“不立后,不当皇后也行…”她抓住他颤抖的手按在自己颈间。
“掐死我,沈璟竤。”
“趁我还恨你的时候。”窗外风雪更狂,仿佛要将天地都吞没。
他忽然扯过铁链锁住自己左脚,钥匙抛进火盆。“看清楚了?”
鎏金钥匙在炭火中卷曲变形,“从今往后……”
“朕与你囚于同一方牢笼。”
晨光刺破云层时,他抱着昏睡的冷紫嫣轻喃:“天下是朕的囚笼…”
“而朕心甘情愿,囚于你心。”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听见自己说:“沈璟竤,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