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驾驶舱的晨光裹着淡淡的机油味钻进来时，林夜正盯着怀里的青铜罗盘发呆——不对，准确说是罗盘旁边那块碑碎。
这块从神陨地捡回来的黑色碎石，最近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此刻它正贴着林夜的胸口发烫，暗红色的光纹顺着锁骨慢慢往上爬，在胸前的星图上勾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路线，终点直戳虫族母巢的核心位置。旁边还点缀着几个绿豆大小的绿点，像有人撒在黑丝绒上的碎翡翠，在晨光里微微闪烁。
“老大！你这线画得跟俺老家村口的田埂似的，歪七扭八的！”雷罡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金属饼干，青铜锤“咚”地一声搁在控制台上，震得星图直晃，“母巢核心？是不是上次咱俩躲那魔能刀风暴的地儿？俺还记得那刀风刮得俺头皮发麻！”
墨灵蹲在他旁边，圆滚滚的黑毛球身子扒着星图，爪子尖轻轻戳着那些绿点，语气里带着点怀念：“绿点应该是好虫族吧？就是记忆里那群长着蝴蝶翅膀的小虫子，身上带着薄荷味，比机械族的蒸汽茶还清香。上次俺闻着味儿就跟着跑了，结果被它们的触须缠了一身花粉，痒了好几天！”
林夜把碑碎的红光往旁边的探测器上靠了靠——果然，那个小小的机械球“叮”地一声亮起来，屏幕上立刻跳出母巢的立体坐标图，跟碑碎标注的路线丝毫不差。“探测器也认路，”他指尖轻轻划过星图上那些光点，“明天一早咱们就按这线走，先找好虫族汇合，再找灵粒。这样能少走不少弯路。”
苏瑶的灵粒从他怀里慢慢飘出来，淡金色的暖光裹着碑碎的红线轻轻晃动，随后又慢慢飘到林夜脸颊旁边，像是在轻轻抚摸。林夜低头，看见灵粒里映出自己皱着眉头的样子——自从苏瑶被打散成十二片光粒后，他就总不自觉地皱眉，连自己都没察觉。
“放心吧，瑶瑶。”他对着灵粒笑了笑，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团暖光，“碑碎和探测器都盯着呢，不会让咱找错路的。就算找错了，还有雷罡的锤子和墨灵的爪子呢。”
雷罡突然拍了下大腿，吓得林夜差点把碑碎从胸口拽出来：“俺想起来了！上次跟好虫族打交道，那个首领，就是那只翅膀上带彩虹花纹的母虫子！她给俺递过一颗能量水晶，说能补核心的力气！”他边说边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还没完全消退的蓝色疤痕，“你看，上次扛核心太用力，都拉伤了，正好用那个水晶补补！”
墨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雷罡的胳膊：“傻牛你那记性跟漏勺似的！那是人家看你累得满头大汗，可怜你才给的！还补力气，你那力气够扛三艘星舟了！再说了，你那伤早好了，现在能一拳砸穿三层甲板！”
“俺不管！”雷罡梗着脖子，脸都红了，“俺就记得那虫子没恶意，眼睛跟俺家后山的萤火虫似的，亮晶晶的。明天见了她，俺给她扛两箱机械族的牛肉罐头当谢礼！俺看她吃得挺香的！”
林夜看着他们俩拌嘴，忍不住笑出声。驾驶舱的暖黄色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雷罡的虎牙在笑的时候露出来，墨灵的黑毛球炸着毛像个小刺猬，苏瑶的灵粒在他们中间慢悠悠地飘来飘去，像盏温柔的小灯笼。
这就是他的团队啊——一群疯疯癫癫、性格迥异的家伙，却比任何法宝都让人安心。
半夜时分，林夜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苏瑶的灵粒正贴着他的眼皮轻轻晃动。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见灵粒里浮着一幅熟悉的画面：苏瑶穿着长裙，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脖子，声音软得像：“林夜，我好像……能记住你了……你的味道，还有你的温度……”
“瑶瑶？”他轻声喊了一句，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团暖光。
灵粒晃了晃，暖光里慢慢映出他自己的脸——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疲惫不堪。林夜突然鼻子一酸。自从苏瑶被打散，他每晚都睡不踏实，总是担心一睁眼，那团温暖的灵粒就会消失不见，担心再也听不到她用那软糯的声音喊他“林夜”。
“我明天一定找到最后几片灵粒。”他对着灵粒认真地发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等你拼回完整的身体，咱们就去机械城最好的蒸汽火锅店，点十盘招牌牛肉，再叫上一壶你喜欢的能量茶，让你吃个够、喝个够。”
灵粒似乎听懂了他的承诺，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暖光变得更柔和了一些。窗外的碎星海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有几颗星星仿佛被吸引了过来，慢悠悠地绕着星舟打转，像是在跟灵粒打招呼。灵粒也开心地晃了晃，回应着星星的光芒。
清晨的星舟里飘着金属饼干的淡淡香味时，雷罡已经精神抖擞地扛着探测器站在舱门口了。
“老大！俺摸过了！反复摸了好几遍！”他举着那个小小的机械探测器，青铜锤上还沾着饼干渣，“这玩意儿没坏！灵敏得很！能准确感应到灵粒的位置！俺还试了试，它能锁定三百米内的能量波动，比俺的鼻子还灵！”
墨灵叼着刚磨好的爪子从储物舱慢悠悠地走出来，斜睨了他一眼：“傻牛你轻点儿摸，要是把探测器的天线碰弯了，或者把感应器磕坏了，看你怎么找灵粒！到时候只能靠俺的鼻子闻，闻遍整个母巢！”
“俺没碰弯！俺就轻轻蹭了一下！”雷罡急得脖子都红了，手忙脚乱地解释，“俺就是想试试它的灵敏度，真的没使劲！”
林夜笑着把探测器接过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看着上面跳动的灵粒信号——很微弱，但很稳定，方向正对着母巢的核心。“行了，都去准备吧，”他把探测器小心地塞进怀里，“再过半小时就出发。雷罡你负责警戒，墨灵你照顾好瑶瑶的灵粒，我去驾驶舱监控航线。”
星舟缓缓驶离机械城时，林夜特意跑到舷窗边站了一会儿。
机械族的齿轮塔越来越远，最后变成远处地平线上的一个小亮点。碎星海的风裹着淡淡的金属味吹进来，他怀里的碑碎又开始发烫了，暗红色的光纹直指前方。远处母巢的紫晶茧泛着柔和的金光，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在深邃的宇宙里平稳地跳动着。
“老大！快看！”雷罡突然兴奋地扒着舷窗喊起来，“好虫族！他们来接咱们了！”
林夜凑过去一看，只见几只泛着淡绿色光芒的蝴蝶状虫族正绕着星舟轻盈地飞舞，翅膀上沾着细碎的星尘，在晨光里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碎钻。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虫族飞过来，停在舷窗旁边，细长的触须轻轻地碰了碰玻璃——林夜居然能听懂它传递的信息：“欢迎回来，吞噬者林夜。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我们也欢迎你们。”林夜笑着轻轻敲了敲玻璃回应。
苏瑶的灵粒飘到舷窗边，暖洋洋的金光照在那只虫族的触须上。虫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振动翅膀，从体内飘出一串绿色的光粒——那是好虫族特有的问候方式，代表着友好和信任。
星舟越来越接近母巢，那颗巨大的紫晶茧几乎占据了半个视野。
林夜摸了摸怀里的反吞噬药葫芦，药液在葫芦里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气。他又碰了碰苏瑶的灵粒，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他要带着团队找到所有灵粒，让瑶瑶重新变回完整的人，让雷罡不再因为喷零件而烦恼，让墨灵不再整天毒舌吐槽，让所有伙伴都能无忧无虑地笑着吃蒸汽火锅。
碑碎的红光还在持续闪烁，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鼓励：“走啊，前面有你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林夜转身，对着驾驶舱里已经准备好的伙伴们大声喊道：“出发！”
雷罡立刻举起青铜锤蹦了起来：“俺早就等不及了！这次一定要让那些坏虫族尝尝俺的厉害！”
墨灵优雅地甩了甩爪子上的光芒：“傻牛你要是再喷零件，俺就把你绑在探测器天线上，让全宇宙都看看你有多‘威风’！”
苏瑶的灵粒飘到林夜身边，暖光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信任。
星舟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朝着母巢的方向坚定地飞去。碎星海的风里，传来蝴蝶虫族欢快的振翅声，还有林夜爽朗的笑声——那是属于团队的、最温暖动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