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手指轻敲桌面,眼中神色深沉。
他心里有些后悔,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做这件事——不仅惹来一堆麻烦,白白损失几千万,更重要的是韩春明这人不好应付。
如今把柄落到对方手里,以后若想合作,少不了要低头认错,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恼火。
“刘开富这个废物,我给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却只知道在酒楼的曲艺项目上跟韩春明较劲。
他就不能收买韩春明手下的人,直接把那酒楼整垮吗?”
六哥其实并不清楚,刘开富不是没试过,而是根本做不到。
韩春明的手下个个忠心,无论他出多高的价码,都没人动心。
尤其是孟小杏和孟小枣两姐妹。
孟小枣年纪轻,又是乡下来的,刘开富本以为很容易下手,谁知对方一接到他的电话就直接挂断,再打过去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刘开富还不死心,想在孟小杏身上找突破口,结果孟小杏做得更绝——不光把他的号码在全集团通讯录里拉黑,还让所有员工签了一份新合同。
新合同里,员工待遇略有提高,但更重要的是增加了一份保密协议:任何人离开集团后,三年内不得在同市同行业就职。
这一条相当严厉,毕竟超越集团可不是好糊弄的。
签了合同就必须履行义务,因此那些人虽然清楚刘开富的报价过高,但对比自身三年后的发展前景,最终还是没有接受。
谁都能看出刘开富现在疯狂砸钱的模式并不健康,难以长期维持,说不定哪天他就彻底垮了。
刘开富挂了电话后,自以为得到了六哥的允许,开始更加不计成本地投入资金。
韩春明的酒楼岌岌可危,周边的地皮基本都被刘开富以各种手段收入囊中。
这段时间,韩春明注意到一个情况:刘开富收购的地产并未登记在自己名下,而是通过一家中介机构,转移到境外操作。
这让韩春明感到十分疑惑。
他一边让关小关展开调查,一边也亲自打了几通电话。
几天后,韩春明得到了确切消息。
这家中介机构实际由刘开富本人掌控,只是他从未对外透露。
更耐人寻味的是,这家公司注册在国外,位于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国。
该小岛国以中介机构立国而闻名,注册公司无需缴税,仅需每年支付一笔占地费用。
韩春明心中思量:刘开富是否已预感自己可能出事,所以提前铺好了后路?
他动用六哥的资金,暗中为自己谋划未来。
这几块地皮在复杂的资金流动中并不显眼,即使六哥察觉有异,一时也难以追查清楚。
韩春明意识到,刘开富可能已在准备潜逃。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苏萌,苏萌听后沉默片刻,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如果他要走,我恐怕拦不住。
现在大舅已经失去理智,不断投资其实是为了从中抽成填补自己的亏空。
这事如果被六哥知道,他肯定活不成。”
韩春明理解苏萌的为难,但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对策。
如今的刘开富表面清醒,实则已陷入疯狂。
他身处悬崖边缘,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自然也无所谓是否有人搭救。
韩春明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你帮我查一下刘开富最近的纳税记录,再看看银行是否要求他提供额外的资产证明。
如果有,具体是哪些证明?”
苏萌在银行有些关系,加上调查对象是自己的大舅,银行人员并未过多防备,便将相关资料交给了她。
苏萌调查后发现,刘开富竟将一笔钱转到了她的名下,而她对此毫不知情。
更关键的是,这笔钱的账户密码,她完全没有印象。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继续装作不知道,之后我会请律师帮你摆脱罪责。
我怀疑刘开富现在想利用你,做他经常金蝉脱壳的替身,到时候他在国内所有的债务问题都会落到你头上。
听了韩春明的话,苏萌一脸错愕,震惊不已。
大舅真的会对自己这么狠?
韩春明见苏萌仍不相信,提醒她说:“你想想你是怎么查到这些资料的?刘开富大概就是用同样的方式,在你名下开了这样一个账户。
你们是亲戚,又都是银行的贵宾客户,他们大概到现在还觉得你们是一体的。
不光是你,外面的投资人恐怕也这么想。”
苏萌回想起自己去银行调资料时,那些人对自己的热情态度。
当时她还觉得是银行重视自己,可现在一想,却觉得后背发凉。
为什么银行在她调查时一点惊讶都没有?那只能说明银行之前已经办过类似的事,只不过当时办事的是刘开富。
他利用她的身份转移资金,银行对此习以为常,以为她早已知情,所以才会那么自然。
想到这里,苏萌顿时慌了。
韩春明让她别急,拿着苏萌带回来的文件说:“这事你放心,我会尽快帮你解决。
刘开富逃不掉的,这次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说完,韩春明让苏萌带着文件去税务部门,让她主动去交税,并通过税务系统的监察机制来查刘开富。
苏萌立刻带着资料赶到税务局。
三天后,税务系统爆发了一场震惊整个四九城的 ** 。
银行系统和税务系统同时出手,对刘开富侵吞资产、试图携款外逃的行为展开调查。
这一查才发现,不止刘开富一个人,存在类似问题的账户多达几十个。
从这几十个人往外延伸,又牵扯出几百甚至上千名涉嫌违规的工作人员。
四九城银行系统掀起一场剧烈震荡,波及范围之广,甚至在全国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而这场 ** 的中心人物刘开富,此时正坐在一辆漆黑的车里,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锁住,慌张地朝四周张望,大声喊道:“我是六哥的人,你们不能抓我!我要给六哥打电话,听见没有?我在帮六哥办大事,要是耽误了时间,六哥绝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他还在做这种无力的挣扎,前排两名监察人员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你说的六哥是谁,但我敢保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活不成。
刘开富,你害了多少人你知道么?现在四九城里想杀你的人有多少?你今天死定了。”
刘开富听着对方的话,只觉得浑身发冷。
自己要死了?怎么可能?六哥神通广大,不会不管他的。
再说了,这事又不是他一个人在做,很多人都在做。
要是牵连那么广,事情失控了怎么办?
刘开富不断安慰自己,然而一周后,当他从监察审讯室被押送至监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所有的幻想都毫无意义——连六哥也救不了他。
他长叹一声,彻底陷入绝望。
就在此时,监狱来了一位访客,脸上戴着面具,提出要见刘开富。
刘开富得知后十分惊讶:如今自己已是将死之人,满身污点,谁还会在这时接近他?
他清楚自己毫无获救可能,此时靠近他只会引火上身。
来人在一间隐蔽的审讯室与他见面,没有警卫在场。
刘开富盯着对方,忽然激动起来:
“六哥,是你吗?你是来救我的吗?”
六哥冷冷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斥道:
“你想连我也拖下水吗?闭嘴!”
听到六哥愤怒的语气,刘开富一愣,突然醒悟:六哥不是来救他,而是来灭口的。
因为六哥从未如此愤怒过……
六哥神色复杂地看着刘开富。
他没想到韩春明仅用了几天时间,就将刘开富逼入绝境。
虽然刘开富人还活着,但和死了已无分别。
“六哥,你不是说过什么事都能摆平吗?怎么现在这点事就让你慌成这样?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刘开富靠在椅背上,绝望地说道,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讥讽。
六哥愤怒地盯着他,冷冷开口:
“怎么,现在觉得我救不了你,就敢跟我叫板了?你以为进了监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以为刘开富会害怕求饶,谁知刘开富反而疯狂大笑,面容扭曲地说:
“你能拿我怎样?我现在就快死了,你能做什么?别以为戴了面具就没人知道你见过我。
韩春明手里肯定有你我的把柄!”
听到“韩春明”
三个字,六哥神色终于惊慌起来。
他沉默片刻,说道: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尽力做到。
你不是还有个亲人吗?我把苏萌安排好,怎么样?
我给她一大笔钱,送她去国外避风头。
我保证不让她受牵连。
这个条件,你接不接受?”
刘开富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说道:
“既然你想好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我不能让苏萌步我后尘。
你必须把她送到国外,我在港城还有一笔资产,也要转给她。
另外,你要给苏萌五千万。
只要你答应,我就保证不连累你。”
六哥听到刘开富竟开口要五千万,下意识想骂人。
但看着刘开富狰狞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终于答应:
“好,我答应你。”
自从刘开富被抓,苏萌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很想知道他的情况,可刘开富始终不肯见她。
半个月过去,苏萌只能放弃,把这事暂且搁在一旁。
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再亲近的亲戚,半个月没消息,也会先放一放,何况不是父母那样的至亲。
苏萌曾把刘开富入狱的消息告诉母亲,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这事你别管,是他自己走错了路,谁想得到他一步一步混成今天这样?我劝他多少回了,赚的钱早够一辈子花了,何必再去挣那些昧良心的钱?他不听。
现在出事了,想叫人帮,可我们谁也帮不了——我没那本事,你爸也没有,你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