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铁血大牢,最深处的刑讯室。
这里空气浑浊,弥漫着铁锈、血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令人头皮发麻的刑具,许多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映照得室内忽明忽暗,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安世耿被牢牢地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铁架之上。儿臂粗的铁链从他脖颈开始,缠绕过胸膛、手臂、腰腹、双腿,直至脚踝,将他从头到脚锁得如同一个铁茧,几乎动弹不得。就连他的嘴巴也被一个精铁打造的嚼子似的刑具撑开锁死,防止他咬舌自尽或是服毒,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昔日那身妖异的红袍早已被剥去,只剩下一身破烂的囚服,上面还沾染着被捕神洞穿丹田时流出的血迹。他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充满了怨毒、疯狂和不甘,死死地盯着前方。
刑讯室的铁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捕神柳大人缓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暗红色的官服,腰间佩着那柄古朴短剑,脸上却带着一种与这血腥环境格格不入的、甚至可以说是笑盈盈的表情。
他走到安世耿面前,微微俯身,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语气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安爷,委屈了啊。我们六扇门这破地方,条件有限,比不得您府上的奢华,将就着点。”
安世耿看到捕神,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拼命地挣扎起来,铁链被他扯得哗啦作响,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只能徒劳地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丹田被废,他此刻的内力早已荡然无存,与普通囚犯无异,所谓的挣扎,不过是无能狂怒。
捕神直起身,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变得平淡,却更显冰冷:“安爷,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您家老爷子,可是下了血本了,几乎散尽家财,四处打点,求爷爷告奶奶,就盼着朝廷能看在他往日‘功劳’的份上,给您留一条活路。”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安世耿的反应,果然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是绝望中本能生出的一丝渺茫希望。
然而,捕神的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锥般刺入安世耿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侥幸:“不过嘛…这活路,也不是白给的。既然想轻判,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是不是?得让上面看到您安爷…真心悔过,愿意招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才行啊。”
捕神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力:“这铁血大牢的规矩,安爷您是知道的。不招,那就是生不如死。招了,或许还能少受点罪,说不定真有一线生机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旁边的行刑手吩咐,轻轻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来啊,先给安爷上点‘开胃小菜’,醒醒神,好好想想。”
话音刚落,旁边一名早已准备多时、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六扇门资深刑讯捕快,立刻躬身应道:“是!大人!”
那捕快转身走到火盆旁,拿起一根浸泡在旁边一桶烈酒中的粗糙铁链。铁链被提起,酒液滴滴答答落下,散发出浓烈刺鼻的气味。捕快将铁链在火盆上掠过,沾着的烈酒瞬间被点燃,整条铁链顿时化作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
刑讯捕快眼神冰冷,毫无犹豫,手臂猛地一挥!
啪!!
燃烧着的、滚烫的铁链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打在安世耿的胸膛上!
滋啦——!
一阵皮肉烧焦的可怕声音瞬间响起,伴随着一股青烟和焦糊味!
“呜——!!!” 安世耿的眼睛猛地凸出,布满血丝!巨大的痛苦让他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却被铁链死死束缚,无法动弹分毫!喉咙里发出被嚼子压抑后的、不成调的凄厉呜咽,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囚服!
这一鞭,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剧痛,更是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希望,都瞬间抽得粉碎!
捕神就站在一旁,脸上那丝诡异的笑容依旧挂着,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好戏,淡淡地道:“安爷,慢慢想,不着急。我们六扇门的‘小菜’…还多得很。”
刑讯捕快再次举起了燃烧的铁链。
安世耿的眼中,终于第一次露出了除了怨毒和疯狂之外的另一种情绪——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间阴暗的刑讯室内,只剩下铁链呼啸声、皮肉焦灼声、以及那被强行压抑住的、绝望的呜咽。
好的,我们续写神侯府牢房这略显尴尬的一幕:
神侯府,地牢。
与六扇门铁血大牢的阴森恐怖不同,神侯府的牢房虽然也坚固,却显得干净整洁许多,甚至还有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天光。但此刻,牢房内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铁手和龙霄站在牢门外,看着里面被关押着的几名女子,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人,正是之前被六扇门逮捕的姬瑶花及其麾下的几名女捕快,包括那个性格较为怯懦的蝴蝶。
冷血(此时的他已经回归六扇门)站在他们身旁,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普通的交接任务。
龙霄看着牢房里那几个明显惊魂未定、尤其是蝴蝶还在微微发抖的女子,眉头微蹙,转向冷血问道:“冷血,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他实在不明白,六扇门怎么会把这些女犯送到神侯府来。
冷血面无表情,声音平稳地转述着捕神的原话,仿佛在复述一段与己无关的文字:“捕神大人说了,之前六扇门一直误会神侯府是蔡相爪牙,多有得罪。如今假币案真相大白,安世耿伏法,也算还了神侯府一个清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牢内的姬瑶花,继续道:“上次在醉月楼,六扇门抢了你们擒住的贾三和铜模。这次,捕神大人说,就把这几个囚犯送还神侯府。毕竟…在此次案件中,神侯府也确实出了力,理应分得功劳和…囚犯。”
这套说辞,听起来冠冕堂皇,既像是捕神在表达歉意和缓和关系,又像是在分配战利品。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铁手和龙霄都觉得有些古怪。尤其是将姬瑶花这样重要的涉案人员送过来,更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铁手粗犷的脸上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牢内。姬瑶花虽然身为阶下囚,却依旧挺直着脊梁,眼神复杂地看着外面,尤其是扫过冷血时,那眼神更是难以形容。而其他几名女捕快,则明显惶恐不安,蝴蝶更是眼圈发红,低着头不敢看人。
铁手是个粗豪汉子,打打杀杀、审讯恶徒他在行,但面对眼下这种局面,尤其是几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尽管她们是捕快也是囚犯),他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浑身不自在。
他猛地一跺脚,瓮声瓮气地对龙霄道:“这…这活我干不了!龙兄弟,你看着办吧!俺去巡街了!”说完,竟是如同躲避洪水猛兽般,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地牢,留下龙霄和冷血面面相觑。
冷血见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也不再停留,对着龙霄微微颔首,言简意赅地道:“人已送到,我的任务完成。告辞。”说完,也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转眼间,阴冷的地牢入口处,就只剩下龙霄一人,面对着牢房里几位身份特殊、情绪各异的女囚。
龙霄看着铁手和冷血迅速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牢里那几个正怯生生或复杂地望着他的女子,不由得感到一阵无语。
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捕神这到底是赔礼道歉,还是故意给神侯府出难题?尤其是这个姬瑶花,她身上显然还有更多的秘密。
龙霄走到牢门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最后落在姬瑶花身上,开口道:“既然六扇门把你们送来了神侯府,在诸葛先生定夺之前,你们便暂时待在这里。只要安分守己,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威胁,也没有同情,只是陈述事实。
蝴蝶等人似乎稍稍松了口气,但姬瑶花的目光却依旧复杂难明。她知道,换了一个地方,并不意味着困境结束,或许只是另一种开始。
龙霄说完,便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他需要立刻将此事禀报诸葛正我。如何处理这些女囚,尤其是姬瑶花,绝非他所能决定。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无疑又给神侯府带来了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