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哪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越美的女人,越在乎自己那张脸。
那拉侧福晋看着老嬷嬷毁容的脸,终于崩溃尖叫:是前院端茶的玎云!是她!是她按我的意思绊了七福晋!
话音未落便伏在雪地里恸哭,发髻散乱如枯草,贝勒爷怎么还不来......难道真要看着我死吗......
宜修冷眼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头毫无波澜。这女人与柔则何其相似,总以为攀住男人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男人的宠爱从来不是万能的。
胤佑此刻被老八揍得躺平,纵有护妻之心,也难敌眼下的雷霆手段。
哼,男人。宜修在心底嗤笑,对付这种拎不清的,道理讲不通时,拳头往往最管用。
被押来的玎云瞧着平平无奇,粗布衣裙洗得发白,双手却异常稳当,捆缚时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似在试探绳索松紧。
回四福晋,侧福晋确曾让奴婢在茶里下药,玎云声音细细软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但奴婢怕被太医和宫里嬷嬷发现,没敢动手......这次是侧福晋拿奴婢全家性命要挟,才......才敢绊倒福晋......
宜修看着被押出来的玎云,那丫鬟虽被捆着,眼神却异常镇定,嘴角甚至噙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不由心头一动——这等放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却眸心坚定之辈,绝非那拉侧福晋能调教出来的,更像是……大家族培养的暗卫?
脑海冒出这个念头,宜修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冷颤。
谋算人心她在行,可武力……玎云若是动手,在场恐怕没几个能保全的?
想了想,宜修决定不打草惊蛇,等胤禩从宗人府回来,有的是机会收拾,何必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宜修端起剪秋递来的热茶,氤氲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哦?下药怕被发现,当众绊倒福晋倒不怕?侧福晋往日吩咐你做事,就不拿你全家性命要挟?
玎云脸色微变,随即又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往日......往日没这般凶险......
宜修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对剪秋使个眼色:既然招了,便先押到边上。
玎云被捆走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被宜修捕捉得正着。
绯红,接着审。宜修拢紧斗篷,目光扫过哭嚎不止的四个孩子,侧福晋院里的,一个都别放过。
鞭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拉侧福晋的二子二女哭得撕心裂肺,宜修却恍若未闻。
落在老八夫妻手里,这些孩子纵能保命,往后日子也注定艰难,皇阿玛的庇护顶多保他们活到成年,再想攀高枝已是奢望。
刑讯间查出不少后宅阴私,侧福晋曾溺死过庶出的格格,还买通下人给有孕的庶福晋灌过红花......宜修听得眼皮都不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如此?喜欢的宠上天,不喜欢的,死了也没人在乎。
闹出这些龌龊再正常不过,别说真情不真情的,上一世柔则入府后,胤禛虽不踏足后院,前院那些没名没分的侍妾何曾断过?
八弟怎么还不回来......宜修望着院门方向,暗自嘀咕。玎云这颗钉子,必须让老八亲眼瞧见才好。
思忖间,院外传来马蹄声,胤禩带着宗人府的人匆匆赶回。
宜修嘴角微扬,好戏该开场了。
半个时辰后,一阵震地的马蹄声自远及近,胤禩带着大批兵马归来,身后还跟着康亲王椿泰、信郡王德昭、裕亲王保泰三位宗人府的顶梁柱。
兵马围困七贝勒府的刹那,街邻百姓如惊鸟四散,积雪被马蹄踏得飞溅。
四人踏入正院,被眼前景象惊得一怔。雪地里血迹斑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奴才们跪了一地,那拉侧福晋瘫在雪中面无人色。
椿泰三人对视一眼,看向胤禩的目光满是疑惑,传闻四福晋贤良淑德,怎的出手如此彪悍?
胤禩却甚为满意,眼底掠过一丝狠厉:或许该让这毒妇在雪地里才好。
宜修顾不得众人异样目光,在剪秋护卫下快步上前,侧身指向玎云,对胤禩低声道:就是她,受那拉侧福晋指使绊倒七弟妹,还特意推了一把,就因八弟妹先前斥责过七弟府内帏不修。
胤禩双眼瞬时猩红,凌厉的目光如刀般射向玎云。
正院气氛陡然肃杀。
玎云见胤禩逼近,料定身份暴露,手腕骤翻竟解了绳索,发间抽出一枚银簪,如离弦之箭射向胤禩心口!
胤禩猛地侧身避过,却被她甩来的绳索抽中脸颊,踉跄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怒喝:果然是你们在捣鬼!给爷死!
椿泰三人一听便知所指——必是躲在简亲王府佛堂的杭氏余党,那些妄图反清复明的逆贼!
三人当即抽刀,欲助胤禩拿下刺客。
胤禩尚未站稳,玎云已如狸猫般扑来,手中绳索突然绷直,绳头铁环带着风声砸向他面门 —— 这哪里是寻常丫鬟的身手,分明是练过缩骨功与缠打术的死士!
胤禩猛地后仰,铁环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眼眶生疼。他顺势抬脚踹向对方心口,却被玎云一个旋身避开,那绳索竟如活蛇般缠上他脚踝。
玎云狞笑着用力后扯,胤禩猝不及防,单膝跪倒在雪地里,手掌按处恰是一片未凝的血渍,温热黏腻瞬间浸入手套。
休想得逞! 康亲王椿泰长刀已至,寒光劈开风雪,直斩玎云后颈。那女子竟不回头,反手抽出靴中短匕,精准地格开刀刃,借力向前一冲,绳索猛地收紧,竟将胤禩拖拽着撞向廊柱!
的一声闷响,胤禩额头撞上朱漆廊柱,眼前金星乱冒。
恍惚间只见信郡王德昭的长剑已刺穿一名小厮的肩胛,小厮却像不知疼痛,反手将木棍砸向德昭面门,硬生生在他颧骨上划出一道血口。
裕亲王保泰更狠,一脚踹断另一名逆贼的腿骨,听得
脆响,那逆贼却拖着断腿扑上来,口中嘶吼着 杀尽鞑子,死死咬住保泰的手腕。
逆贼受死!日月当空,大明必复!
狗皇子速速就擒!
蛮夷安敢窃居中原!
墙头翻入的逆贼越来越多,个个面蒙黑布,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们不恋战,专挑宗人府侍卫的缝隙钻,显然是想擒住胤禩等人作为人质。
一名逆贼瞅准空档,挥舞着沾血的短刀扑向胤禩,刀锋离他咽喉不过尺许 ——
主子小心! 胤禩的护卫阿古拉猛地扑上来,用后背硬生生挡下这一刀,刀刃入肉半寸,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胤禩满脸。
阿古拉嘶吼着抱住逆贼,两人滚作一团,在雪地里扭打撕咬,很快便分不清谁是谁的血。
宜修在玎云挣脱绳索的刹那,已熟练地踢掉花盆底,在剪秋掩护下冲向小厢房,不由分说拉着八福晋躲进隔间,全程屏息凝神,活脱脱一副不存在的模样。
自端午节舒妃闹剧后,她没少练这保命功夫,就怕哪天再度误中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