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你这翻来覆去的，到底还要不要睡觉啦？明天可是有选秀女的大事呢，到时候可够我们忙活一阵子的了。所以呀，你还是赶紧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皱起眉头，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听到明玉的话，尔晴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个明玉真是个直肠子，一点心思也没有。看她这样子，应该很容易就能从她那里套出一些消息来吧。毕竟，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情节跟现实中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而且这款游戏又是根据电视剧改编而来的，说不定其中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哦……想到这里，尔晴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明玉，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明玉，我这会儿真的好兴奋啊，怎么也睡不着觉。要不你就陪陪我聊聊天呗？
“尔晴，咱们都累一天了，你要实在睡不着，可以去把今天守夜的红袖换下来，皇后娘娘明天白天肯定要你近身服侍，选秀女是大事，规矩多着呢，你今晚就别折腾了，养足精神才好，我先睡了！”明玉闭着眼翻身，显然是不想被尔晴打扰，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竟是真的睡着了。
明天选秀女…… 可不是小事。八旗贵女、世家小姐齐聚紫禁城，个个貌美如花，心思深沉。“步步生莲……” 尔晴低声念了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褥子上的针脚。那种蠢人！选秀大典是何等庄重的场合，皇上、皇后都在，自作聪明被人牵着鼻子走，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明天好好苟着，先符合设定，别玩不了两集就下线了！她摸了摸身下的硬炕，硌得腰腹有些酸麻，可转念又想：睡硬床，对脊椎好。没有手机，正好让眼睛歇歇。早睡早起，身体好。
天蒙蒙亮时，灰蒙蒙的天光透过窗纸渗进殿内，给陈设都镀上了一层冷白。“尔晴！快起了！” 明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她一边麻利地套着衣服，一边用木梳胡乱刮着头发，“皇后娘娘卯时就要去选秀殿，咱们得提前半个时辰备妥茶水点心，再检查一遍赏赐的物件，可不能误了时辰！”
尔晴被这阵动静吵得彻底清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挣扎着从硬板床上坐起来。身下的木板还带着凉意，她打了个寒颤，连忙裹紧身上的薄被。殿内的烛火已经被明玉重新点旺，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对面靠墙的柜子，那是她存放衣物的地方。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柜门 —— 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叠放着好几套衣服，清一色的灰、褐、赭石这类暗沉色调，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尔晴皱着眉翻了翻，指尖掠过布料，却意外发现质地都颇为不俗：灰色那套是细密的杭绸，摸起来顺滑软糯；褐色的是暗织流云纹的素缎，在火光下隐隐泛着微光；就连最不起眼的赭石色衣裳，也是上好的棉麻混纺，透气又挺括。
“原来的尔晴审美是真有问题……” 尔晴在心里吐槽，拿起那套灰色杭绸的衣裤，对着光看了看。颜色确实丑爆了，暗沉得像深宫里积年的苔藓，可料子是真的好。她没再多挑，换好衣服，尔晴走到铜镜前。铜镜打磨得不算十分光亮，却也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模样 —— 柳叶眉弯弯，眼尾带着天然的弧度，瞳仁黑亮如墨，鼻梁挺翘，唇形饱满，肌肤是上好的瓷白色，哪怕没施粉黛，也美得惊人，带着一种清冷又明艳的张力。可再往下看，那身灰扑扑的衣服套在身上，硬生生把这份美貌压得黯淡了几分，像一颗蒙尘的珍珠。
“啧啧，这打扮，说她是深宫里待了三十年的老嬷嬷都有人信。” 尔晴对着镜子撇了撇嘴，忍不住想起明玉的穿着。转头望去，明玉已经收拾妥当，一身亮蓝色的旗装，袖口绣着小小的粉白桃花，腰间系着鹅黄色的汗巾，头上还插了支嵌着淡粉珠子的银簪，整个人像初春枝头的嫩芽，活泼又明媚，和她直率热络的性格相得益彰。”
明玉帮尔晴快速挽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暗色的两朵绒花，简单的耳饰，毫无亮眼之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的领口、袖口，确保没有一丝褶皱。镜中的少女，容貌依旧惊人，可一身灰衣素饰，硬生生多了几分沉稳内敛的气质，倒也符合她在皇后身边当差的身份。
“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尔晴转过身，对着明玉扬了扬下巴。明玉还在嘀咕她的审美，却也没再多说，两人提着食盒，快步走出殿门。
门外的天光已经亮了些，带着刺骨的寒意。宫道上已经有不少宫女太监在忙碌，远处传来隐隐的钟鼓声，提醒着众人，今日的选秀大典，即将拉开帷幕。尔晴缩了缩脖子，跟在明玉身后，脚步沉稳地朝着选秀殿的方向走去 。
雪后的宫道上，寒气顺着衣领往骨子里钻，尔晴裹紧了身上的灰色杭绸衣，可尔晴的心思，早已飘回了方才打开衣柜的那一刻。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细密的针脚，心里明镜似的 —— 原主的审美哪里是有问题？分明是故意的。
尔晴自小在富察皇后身边长大，身为包衣世家之女，虽名义上是宫女，可家世并不输那些低阶嫔妃。更别提她这张脸，清丽中带着明艳，若是好好打扮起来，眉眼间的风情，怕是能压过不少秀女。可她偏偏常年穿着灰褐暗沉的衣裳，连支带花纹的簪子都不肯戴，这哪里是不懂审美，分明是把 “藏拙” 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她要的，从来都是安安稳稳在皇后身边当差，熬到二十五岁，凭着富察家的恩典出宫，嫁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相夫教子，安稳一生。后宫是什么地方？是吃人的牢笼，多少妙龄女子进来，最后只剩一堆枯骨。她看得太多了，皇后娘娘那般贤德，尚且要在皇上跟前小心翼翼，更何况她一个宫女？若是因容貌惹了皇上的注意，被强行纳入后宫，前路便是万丈深渊。倒不如穿得丑些、素些，把美貌藏在暗沉的衣料下，不抢主子的风头，不惹旁人的嫉妒，安安稳稳苟到出宫，才是最稳妥的路。
可走着走着，尔晴心里又泛起一丝疑窦。
她的衣裳，虽颜色暗沉，质地却都是上好的杭绸、素缎，皆是富察家按月供给的。若是她自己想低调，大可穿粗布衣裳，何必用这般好的料子？还有皇后娘娘，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说 “你这容貌，若是好好打扮，怕是要惊为天人”，却从未劝过她换些鲜亮的颜色，反而每每赏赐衣物，皆是些素净暗沉的款式。
富察家的心思，耐人寻味。
她是包衣世家之女，家世不算低，容貌又堪比主子，这样的人留在皇后身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皇后娘娘性情温和，一心向佛，可富察家身为朝廷重臣，怎会没有自己的算计？把她养在身边，故意让她穿得素净，藏起锋芒，既是保护，也是控制。
皇后娘娘或许从未想过让她嫁给傅恒，正如她当初更属意魏璎珞一般 —— 傅恒是富察家的嫡子，未来的栋梁，自然要配名门贵女，她一个包衣宫女，哪怕家世尚可，也终究是奴才。可富察家留着她，未必没有后手。
若是皇后娘娘一直得宠，她便一辈子做个安稳的大宫女，到年纪出宫嫁人，全了富察家的恩典；可若是有朝一日，皇后失宠，或是富察家遭遇变故，她这张被刻意隐藏的脸，这份被精心教养的才情，便是富察家的筹码。她家世不错，容貌出众，若是被送到皇上跟前，稍加扶持，便能得宠，凭着 “富察家出来的人” 这层关系，定能在后宫站稳脚跟，成为富察家在后宫的助力，甚至能凭着高位嫔妃的身份，反过来庇护家族。
尔晴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背后的算计。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忽然觉得，这不仅仅是她自己的 “保护色”，更是富察家给她套上的 “枷锁”。她主动藏拙，是为了求一个安稳的未来；而富察家让她藏拙，是为了在需要时，让她成为一枚最有力的棋子。
“尔晴，你发什么呆呢？快些走，皇后娘娘该到选秀殿了！” 明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尔晴回过神，掩去眼底的复杂，快步跟上明玉的脚步。雪地上的脚印被她踩得扎实，正如她此刻的心思 —— 不管是自己主动求稳，还是被富察家暗中布局，她眼下能做的，依旧是 “苟住”。穿好这身灰衣，藏好这份心思，当好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至于未来会怎样，且走且看。
跟着明玉往选秀殿走，尔晴脑子里的念头越转越清晰，后背竟渗出一层薄汗，与身上的寒气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她侧眼瞥了瞥身旁蹦蹦跳跳的明玉，心里明镜似的 —— 明玉这丫头，是真没什么复杂心思。性子直来直去，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穿得鲜亮，活得也透亮。皇后娘娘为何宠她？无非是这深宫太闷，人心太杂，明玉的 “没脑子” 恰好成了最难得的纯粹。皇后对着她，不用设防，不用算计，偶尔听她抱怨几句、撒娇几句，倒能解解闷，当个散心的小玩意儿。就像大户人家养的宠物，不用干活，只需讨主欢心便好。
可自己呢？
尔晴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心细，办事妥帖，说话温声细语，从不会像明玉那样惹皇后烦心，更不会出半分差错。皇后身边的大小事务，从打理妆奁到安排膳食，从传递谕旨到清点物件，哪一样不是她亲手操持？熬夜整理选秀的宫规册籍是她，寒冬腊月守在殿外候着传召是她，甚至连皇后娘娘偶尔心绪不佳，也得她温言软语地开导。
说好听点，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说难听点，她不过是富察家精心养在皇后身边的 “牛马”。
明玉犯了错，皇后顶多笑着嗔怪几句；可她若是出半分纰漏，哪怕是茶水烫了些、衣物叠得不够整齐，皇后虽不会苛责，却会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失望，有审视，更有不容错漏的要求。她活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踩着规矩，每一句话都掂量再三，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 “妥帖”，本就是富察家需要的 “价值”。
富察家是老牌贵族，根基深厚，可越是这样的家族，越懂得未雨绸缪。皇后身边需要明玉这样的 “解闷剂”，来维持一份表面的温情；更需要她这样的 “牛马”，来扛起实打实的责任，替皇后、替富察家稳住长春宫的秩序。
可这 “牛马” 的身份背后，藏着的，恐怕还是那枚随时可能被抛出的 “筹码”。她的身体，她的才情，她的容貌，甚至她的 “妥帖”，都是富察家投资的一部分。
“尔晴，醒盹了到啦！” 明玉的声音带着雀跃，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明玉是解闷的，她是干活的；明玉是宠物，她是牛马；明玉活得随性，她活得谨慎。这一切，都是富察家的安排，是她逃不掉的命。
长春宫便彻底忙活起来。尔晴刚跟着明玉跨进内殿，就听见皇后起身的轻响，连忙上前伺候。按分工，明玉抱着被褥往屏风后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尔晴则快步走到梳妆台前，麻利地打开妆奁。
鎏金妆奁里摆放着各式珠钗、玉簪，还有皇后常戴的点翠步摇，件件精致华贵。尔晴刚伸出手，眼前突然弹出一块半透明的显示屏，淡蓝色的光膜上清晰列着步骤：【第一步：取象牙梳梳理长发，分三层理顺；第二步：用玉簪固定后区发髻，力道适中；第三步：插点翠步摇于左侧，流苏垂至鬓角……】
这是游戏自带的技能提示，尔晴松了口气，指尖却还是有些发紧。她虽是刘悠悠魂穿，可原主尔晴的记忆还没完全融合，对着这些繁复的发式，难免手生。她拿起象牙梳，轻轻梳理皇后乌黑的长发，发丝顺滑如缎，梳齿划过毫无阻滞。显示屏实时跟着她的动作滚动提示，【注意：梳至发顶时轻抬，避免拉扯头皮】，尔晴连忙调整力道，小心翼翼地分出发层。
明玉收拾完床褥，凑过来看了两眼，咋舌道：“尔晴，你今天梳得也太仔细了吧，平时这会儿都快插完簪子了。” 尔晴没敢分心，只含糊应了一声，手里拿着玉簪，按提示找准位置插入，固定发髻时，指尖微微颤抖，生怕力道重了弄疼皇后。
好不容易插好最后一支点翠步摇，尔晴直起身，额角已经沁出薄汗。皇后坐在梳妆台前，透过光洁的铜镜看向她，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轻柔：“尔晴，你晚上没有休息好吗？今天感觉簪发时间长了一些。”
尔晴心里 “咯噔” 一下，暗道皇后果然心细，这点小变化都能察觉。她连忙垂眸躬身，语气恭敬：“回娘娘，昨天晚上想着今天选秀女可能会比较忙，担心忙中出错，今天簪发就格外仔细一些。”
“娘娘，尔晴就是昨晚没睡好，不好意思说！” 明玉凑过来，嘿嘿笑着调侃，“她昨天翻来覆去的，我都被她吵得没睡踏实，说不定是身上有跳蚤呢！”
尔晴眼角余光扫了眼铜镜里皇后的神色，见她没有不悦，便装作一脸恼怒，伸手作势要拧明玉：“明玉，今天你要是出了什么错处，我可不帮你了！”
明玉立刻抱着她的胳膊求饶，脸上满是嬉皮笑脸：“尔晴，我的好尔晴，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嘛！下次再也不敢乱说了！”
尔晴偷偷抬眼，见皇后嘴角已经勾起笑意，便顺着台阶往下走，故意抿着嘴佯装恼怒：“下不为例！”
皇后终于忍不住，抬手捂嘴笑了出来，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温柔：“你们两个，总是这样打打闹闹的。” 尔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也跟着笑了起来，殿内的气氛顿时轻快了不少。
她看着铜镜里和善的皇后，心里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 皇后看似温和，观察力却这般敏锐，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更何况游戏里有真实的痛感体验，若是犯了错挨板子，那滋味想想都头皮发麻，她可不想亲身体验。
装扮完毕，布膳的活儿自然又落到了尔晴头上。明玉性子直率，眼神不够活络。明玉端着食盒走进偏殿，里面摆着精致的早膳：一碗银耳莲子羹，一碟水晶虾饺，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尔晴将碗筷摆放整齐，盛好羹汤，又把虾饺摆到皇后顺手的位置，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妥帖自然。还好刘悠悠本身就是细腻的人，不然还真是容易露出马脚。
刘悠悠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后悔：当初选角色时，怎么就脑子一热选了尔晴呢？要是选个嫔妃，好歹不用天天干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算亏 —— 这游戏太过真实，每天给皇后梳妆打扮，等回到现实，自己说不定真能当个专业妆娘，也算是意外之喜。哈哈哈，还真不错，刘悠悠感觉自己大赚特赚，必须玩好尔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肌肤细嫩得毫无瑕疵，连一点茧子都没有。方才和明玉打闹时，她悄悄对比过，明玉的手虽也细嫩，却比她的略糙些。想来原主尔晴虽是宫女，却极少干那些洗涮的粗活，更多是负责文书、梳妆这类细致差事。
通过屏幕上每个人的简单介绍，发现除了尔晴，明玉，还有红袖，宝珠等一些宫女。趁着布膳的间隙，尔晴旁敲侧击地问了明玉几句，总算理清了长春宫宫女的分工。她和明玉都是从富察府跟着皇后入宫的，算是心腹，平日里白天贴身伺候，晚上几乎不用守夜，除非有特殊情况。而红袖、宝珠等人，是入宫后增设的宫女，主要负责守夜和一些粗活。剧里总见尔晴、明玉陪着皇后，原来是因为这份信任，不用熬夜守夜，这待遇倒是挺香的。后面魏璎珞当长春宫的大宫女，估计也是不安排她守夜。
摆好早膳，尔晴退到一旁垂手侍立，看着皇后慢慢用餐。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就是选秀大典，今日的 “牛马任务” 才刚刚开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