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明黄圣旨裹着凛冽寒风,闯入独孤府时,正厅内的喜气尚未散尽。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柱国之子杨坚,觊觎独孤氏女,暗合‘独孤天下’谶语,其心可诛!杨、独孤两家联姻,恐滋长不臣之心,危及社稷,着即取消婚约!钦此——”
“什么?!”独孤信猛地站起身,接过圣旨的手微微颤抖,脸色瞬间煞白。他望着那朱红印章,嘴唇翕动半晌,终是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满是无力:“臣……遵旨。”
传旨太监宣读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正厅内一片死寂,伽罗率先忍不住,红着眼眶拉住我的手:“二姐!这太过分了!分明是宇文护在背后搞鬼,陛下怎么能听信他的谗言!”
我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平静,指尖微微颤抖,喉咙哽咽着,挤出几滴眼泪:“是啊……怎么会这样……”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与难过,心中却早已波澜不惊——宇文护的手段,我早该料到。他要的从不是我嫁不嫁人,而是彻底掌控我的命运,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将我从他手中夺走。
杨坚闻讯匆匆赶来,一身官袍未解,眉宇间满是愤慨与痛惜。他冲到我面前,声音沙哑:“曼陀,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护住你!这道圣旨,分明是宇文护一手策划的!他忌惮我杨家与独孤家联手,才用‘独孤天下’做借口,挑拨陛下!”
我抬起泪眼,望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酸涩,却更多的是释然。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注定布满荆棘,宇文护的阻挠、李昞的报复,早已让我身心俱疲。如今圣旨已下,倒也不必再强撑着周旋。
“不怪你,杨坚。”我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平静,“我们斗不过宇文护,斗不过皇权。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独孤信看着我们,重重拍了拍杨坚的肩膀:“贤侄,此事非你之过。宇文护权倾朝野,陛下又对‘独孤天下’心存忌惮,我们无力回天。” 他看向我,眼中满是疼惜,“曼陀,委屈你了。”
“父亲,不委屈。”我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能得到杨坚的真心,能有过一段期盼,我已经很满足了。”
杨坚攥紧拳头,眼底满是不甘:“曼陀,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娶你,让宇文护付出代价!”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没有丝毫波澜。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再相信“总有一天”的承诺。宇文护的阴影,皇权的压迫,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杨坚的真心固然可贵,却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送走杨坚后,伽罗还在为我愤愤不平,我却拉着她回了院子。关上房门,我脸上的难过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联姻黄了,于我而言,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不用再夹在杨坚与宇文护之间,左右为难;至少,我可以暂时摆脱“待嫁新娘”的身份,重新规划自己的路。
宇文护以为一道圣旨就能让我屈服?他错了。我独孤曼陀,从不是会轻易认命的人。这场博弈,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