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与李昞在陇西勉力维持了三月联军,朝堂的牵制却日渐收紧——宗室旧臣轮番弹劾,粮草兵器的调拨屡屡拖延,宇文康每日上报的“军情”更是字字句句暗指两人“联军不力,浪费军饷”。杨坚终于按捺不住,与李昞密议后,竟真的以“突厥已退,军中粮草匮乏,将士思乡”为由,上书宇文邕请求撤军返回属地。
奏折措辞看似恭敬,实则暗藏威胁——若朝廷不准,便以“军心浮动恐生哗变”相逼。宇文邕收到奏折后震怒不已,却也深知此事不能强逆其意,只能召我入宫商议。
“杨坚这是公然叫板!”宇文邕将奏折掷在案上,“若准他撤军,便是助长了关陇集团的气焰;若不准,他真敢哗变,陇西便会大乱!”
“陛下稍安勿躁。”我拿起奏折细看,眼底闪过一丝冷冽,“杨坚与李昞看似同心,实则各怀鬼胎。李昞年迈,早已无争权之心,只求守住陇西家业;杨坚野心勃勃,撤军不过是想借机摆脱朝廷牵制,扩充自身势力。我们不妨先准了他们的请求,但要附加条件——撤军需分批次进行,李昞部先撤,杨坚部留守陇西再镇守三月,待朝廷派人接管后再返回。”
“你这是要离间他们?”宇文邕眼底一亮。
“正是。”我颔首,“李昞急于撤军,杨坚却不愿留下独自面对风险,两人定会因此产生嫌隙。更重要的是,宇文康在陇西已有数月,定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果不其然,旨意下达后,陇西立刻传来争执。李昞坚持要按旨先撤,杨坚却以“联军不可拆分”为由坚决反对,两人在中军大帐争执不休,险些反目。而就在此时,宇文康派人连夜送回了一份足以震动朝堂的证据——一卷密函,竟是杨坚与李昞暗中联络北齐的书信,信中约定“若北周内乱,便联手北齐,瓜分关中之地,杨坚称帝,李昞永镇陇西”。
密函上的印章与笔迹皆真实无误,是我的亲信潜伏在李昞府中,趁其不备从密室中搜出的。宇文邕看着密函,脸色铁青,当即下令:“传旨陇西,剥夺李昞兵权,押解回京问罪!杨坚暗通敌国,即刻革职查办!”
“陛下不可!”我急忙劝阻,“杨坚手握京畿兵权旧部,若贸然革职,恐引发兵变。不如先秘而不宣,派禁军暗中前往陇西接管兵权,再以‘议事’为由召杨坚回京,届时再将其拿下。”
宇文邕采纳了我的建议,暗中调动禁军奔赴陇西。可谁也没想到,李昞得知密函泄露后,又惊又惧,竟在禁军抵达前夕“突发恶疾”暴毙而亡。而杨坚则敏锐地察觉到了风声,提前带着亲信返回长安,一入宫便跪在太极殿外,声泪俱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是李昞暗中勾结北齐,嫁祸于他”,并呈上了数份“证据”,证明自己与北齐并无往来。
李昞已死,死无对证,杨坚又早有准备,宇文邕虽心知肚明他在撒谎,却因缺乏直接证据,又忌惮他的兵权,只能暂时作罢,只下令追查李昞余党,草草了结此事。
李昞死后,陇西杨家的爵位继承成了难题——嫡长子李澄早夭,次子李湛资质平庸,最终按祖制,爵位由嫡幼子李渊承袭。彼时李渊尚幼,由其母窦氏辅佐,虽继承了爵位,却已无力掌控陇西局势,只能依附朝廷,关陇集团因此元气大伤。
而杨坚经此一事,虽侥幸脱身,却也深知我与宇文邕已对他心生忌惮,与李家的联盟彻底破裂。此后,杨李两家虽表面上维持着往来,实则分道扬镳,面和心不和——杨坚一心扩充自身势力,图谋更大的权位;李渊母子则在陇西低调蛰伏,暗中积蓄力量。
我站在凤仪宫的高台上,看着长安城内暗流涌动的局势,心中清楚,李昞之死与杨李联盟的破裂,虽暂时稳住了朝堂,却也让杨坚变得更加谨慎与狠厉。他失去了李昞这个盟友,未来只会更加不择手段地争夺权力,而年幼的李渊,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搅动天下格局的关键棋子。
这场权力的游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无尽的博弈与动荡。而我,唯有继续运筹帷幄,才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中,守住属于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