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下的肌肤满是青紫痕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我像一尾濒死的鱼，瘫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宇文护的身影立在床前，玄色朝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刺目，他眼底翻涌着不耐与探究，那声“必须要嫁人吗”，更像一把钝刀，割开我伪装的柔弱。
我咬着下唇，让眼泪混着未干的汗滑落，睫毛湿漉漉地颤着，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你为我杀了独孤般若可以吗？……”声音哽咽着，我刻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可以吗？”
他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果然，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复杂：“独孤曼陀，你倒敢说。”话音未落，他猛地甩袖，劲风扫过床沿，带起一阵凉意。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震得我耳膜发疼。
眼泪砸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带着肌肤上未散的疼，密密麻麻缠上心口。我蜷缩着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褥，指甲深陷进布料里，却远不及心里的钝痛来得剧烈。
我初恋要结束了吗？我知道自己是庶女，身份卑微，配不上权倾朝野的大冢宰，可我还是忍不住贪恋他偶尔流露的温柔，忍不住幻想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我想要的从来不多，不过是他心里有我一席之地，不过是他能多疼我一点、哄我一句。我知道他心里装着独孤般若，那个如月亮般清冷耀眼的嫡姐，可我不甘心！凭什么她就能被他放在心尖上，凭什么我连触碰一下他的温柔都要小心翼翼？
他连续三晚的纠缠，我曾以为是在乎，是舍不得我嫁人，可如今看来，或许只是他一时的占有欲作祟。我鼓起毕生勇气，问他能不能为我杀了般若，不是真的要他手上沾血，不过是想试探他的心意，想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丝分量。
可他的反应呢？只有冷笑，只有决绝的甩袖离去。那句“独孤曼陀，你倒敢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宇文护……”我哽咽着唤他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你就不能哄哄我吗？哪怕是骗我也好啊……”为什么他永远都不懂，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权力，不是他的地位，只是他一点点的偏爱，一点点的在乎。
眼泪流干了，只剩下眼底的酸涩和心底的寒凉。我慢慢松开紧握的手指，看着被褥上被抠出的褶皱，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初恋？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我曾以为，只要我掏心掏肺，只要我肯低头、肯隐忍，总能焐热他冰冷的心。我学着温顺，学着依赖，甚至不惜用身体维系与他的牵绊，可到头来，我的真心不过是沟渠里的一捧泥，连他心上那轮明月的余光都沾不到。
独孤般若便是他的明月，清冷、耀眼，带着致命的野心与吸引力，哪怕彼此算计、彼此制衡，他也甘之如饴。而我，不过是他寂寞时的消遣，是他权力棋局里可有可无的一颗子，连让他多停留片刻、多哄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眼泪又一次涌上来，却不再是委屈的呜咽，而是带着彻骨的寒凉。我抬手抹去泪痕，指尖触到肌肤上的青紫，那是他留下的痕迹，如今看来竟像一个个嘲讽的印记。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低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一丝决绝。从今往后，真心不值钱，情爱皆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