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的太庙毒计落空后,我便知唯有联合手握兵权的杨柱国,才能打破宇文护独揽朝政的僵局。杨忠镇守随州,手握关陇精锐,与宇文护素有旧怨,且极重家族荣耀——他若入局,不仅能提供兵力支撑,更能借关陇集团的威望牵制宇文护。
深夜,我取出父亲生前与杨忠结义时的信物——一枚刻有“肝胆相照”的玉佩,让心腹乔装成信使,送往随州杨府,附信仅十字:“毓遭毒,护乱政,需同盟,许国公。” 我深知杨忠所求,直接抛出“封爵”的诱饵,远比空泛的承诺更具说服力。
半月后,杨忠以“述职”为名秘密回京,在凤仪宫偏殿与我相见。他身着玄色戎装,须发半白却精神矍铄,目光锐利如刀:“皇后娘娘许我随国公之位,可有十足把握?宇文护势大,稍有不慎,杨家便是灭顶之灾。”
“柱国放心,”我取出太医院封存的药渣与膳食台账,“宇文毓所中之毒为‘慢性乌头散’,每日微量掺入饮食,药渣中已检出残留;而负责他膳食的厨娘,三个月前被宇文护亲信哥舒收买,事后便被秘密送走——这便是铁证。”我顿了顿,加重语气,“新皇登基需倚重柱国,宇文护倒台后,随国公之位必是你的;若你袖手,宇文护除掉宇文毓、架空新皇后,下一个清算的便是手握重兵的你。”
杨忠摩挲着玉佩,沉默良久,终是颔首:“好!我愿助娘娘一臂之力。我已派暗卫追查厨娘下落,同时联络关陇旧部,暗中布防京畿,随时听候调遣。”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与杨忠暗中配合。他的暗卫在荆州郊外找到那名厨娘,以其家人安危相胁,让她写下亲笔供词,承认受哥舒指使下毒,并交出了哥舒给她的鎏金令牌;与此同时,杨忠收集到宇文护私吞军饷、安插亲信掌控边防的罪证,一并送到我手中。证据链已然完整,只需择机呈递宇文邕,便可对宇文护形成致命一击。
可就在我们约定入宫面圣的前一日,变故陡生——厨娘在狱中被人灭口,鎏金令牌不翼而飞,杨忠派往京畿的三名暗卫也被宇文护以“谋逆”为由逮捕。我心头一沉,瞬间明白:宇文护早已察觉我们的动作,设下了反圈套!
当晚,宇文护便带着玄甲兵包围凤仪宫,紫袍猎猎,眼底带着刺骨的寒意:“皇后娘娘勾结杨忠,收集我的罪证,好大的胆子!”
“太尉大人说笑了,”我强作镇定,端坐在凤椅上,“臣妾只是忧心前帝安危,查明中毒真相,何来‘勾结’之说?”
“真相?”宇文护冷笑一声,将一叠伪造的“密信”扔在案上,“这些你与杨忠的往来信件,还有你调动关陇旧部的手谕,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我看着案上的“密信”,心中了然——是宇文护的圈套。可此刻争辩无用,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宇文护,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权势稳固,宇文邕想要帝王尊严,杨柱国想要家族荣耀。若你执意赶尽杀绝,杨忠的随州兵权足以搅动天下,关陇旧部群起而攻之,届时北周内乱,你我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宇文护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却依旧强硬:“你想如何?”
“和解。”我一字一顿道,“你释放被捕的杨忠暗卫,交出京畿卫戍军的三分之一兵权,不再干预关陇旧部任免;臣妾则让杨忠停止行动,销毁所有证据,奏请新皇册封你为晋国公,杨忠为随国公。你仍为太尉,执掌朝政中枢,新皇拥有帝王应有的兵权与尊荣,杨家也能得偿所愿——这才是共赢之局。”
宇文护沉默了许久,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有不甘,有权衡,还有一丝警惕。他清楚,若真与杨忠、关陇集团撕破脸,就算他能赢,也会元气大伤;而“晋国公”的爵位,既能彰显他的权势,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好。我可以释放暗卫,交出部分兵权,不再干预关陇任免。但你需保证,杨忠与宗室日后不得再与我为敌,宇文邕也需立誓,永不追究我过往之事。”
“臣妾以独孤氏的声誉担保。”我伸出手,“成交。”
宇文护没有握手,只是挥了挥手:“三日后,我会派人将兵权调令与释放文书送到宫中。若你敢食言,我定让你与宇文邕、杨忠付出代价。”
三日后,太极殿举行大典。宇文邕端坐龙椅,正式下旨:册封宇文护为晋国公,仍任太尉,执掌朝政;册封杨忠为随国公,收回随州兵权,改任太傅,统领关陇旧部;同时收回宇文护手中三分之一的京畿卫戍军权,由新皇直接掌控。
百官朝拜,山呼万岁。我站在宇文邕身侧,看着殿内宇文护与杨忠分立两侧、神色复杂的模样,心中清楚,这场和解只是暂时的权力平衡。但至少此刻,宇文邕拥有了帝王的底气,杨家得偿所愿,宇文护保住了权势,而我,在这深宫朝堂中,真正成为了不可忽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