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理六宫后,我身着绣着缠枝莲纹的石青色宫装,步履沉稳地踏入养心殿西暖阁。殿内熏香袅袅,皇上正埋首批阅奏折,墨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峻。我屈膝行礼,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皇上,臣妾今日前来,是关乎长春宫宫人安置的事想请皇上恩准。”
我抬眸望着皇上,语气添了几分体恤与实在:“素练今年已是三十五岁的年纪,比先皇后也只小了两岁,在宫里早已是少见的老宫女了。她自十三岁入宫便跟在皇后身边,一晃二十余年,宫外的人情世故早生疏得紧,就连家里的亲人也只剩些远房旁支。”
“若是真放出宫去,回到所谓的‘家’中,那些远亲未必真心接纳。她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年纪又大,既做不了繁重活计,也难再寻良缘,指不定反倒被当成累赘,落得看人脸色、受磋磨的下场。”
我轻轻叹了口气,续道:“她跟着先皇后半生,心思沉稳、处事周全,又是皇后最信重的人,断不能让她晚年凄凉。臣妾协理六宫事务繁杂,正缺个稳妥可靠、懂规矩的人帮衬,若是能将素练调到身边,既解了她的困境,也能让臣妾多得个得力臂膀,实在是两全其美。”
皇上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沉吟片刻,目光掠过我恳切的神色,终是颔首应允:“你说的在理,素练毕竟是先皇后身边出来的人,半生伺候有功,断不能让她受委屈。就依你所言,将她调去你宫中听用吧。”
稍作停顿,我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怜悯:“至于莲心,她的遭遇实在令人心疼。当年被指给王钦,受尽了苦楚,身子早已被磋磨得亏空,如今孤身一人,若是放出宫去,无依无靠,既难寻人家,恐怕还会遭人耻笑议论。先皇后待她恩重如山,不如就让她去景陵给先皇后守灵,一来全了她的忠孝之心,二来也能让她在清净之地安度余生,免受宫中是非纷扰。”
我垂眸望着地面,语气恳切:“这两人都是先皇后生前最信任的人,臣妾想着,既不能让她们流落无依,也不能辜负了先皇后的托付。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听我说完,眸中掠过一丝赞许,放下手中朱笔,语气温和了几分:“你倒是心细,把这些关节都想得周全。素练半生伺候皇后,确实该有个体面归宿,你能顾及到她的难处,可见是用了心的。”
他顿了顿,抬眸吩咐一旁侍立的李德全:“传旨下去,长春宫其余宫人,尽数遣回内务府,听候后续差遣,不必再留在空宫耗费人力了。”
李德全躬身应诺:“奴才遵旨。”
我连忙屈膝谢恩,语气恭敬又带着真切的钦佩:“皇上英明。既保全了素练的体面,又妥善安置了其余宫人,既不浪费宫中人手,又显露出皇恩浩荡,臣妾实在佩服。”
皇上听我说完,眸中掠过一丝赞许,放下手中朱笔,语气温和了几分:“你倒是心细,把这些关节都想得周全。素练半生伺候皇后,确实该有个体面归宿,你能顾及到她的难处,可见是用了心的。”
他顿了顿,抬眸吩咐一旁侍立的李德全:“传旨下去,长春宫其余宫人,尽数遣回内务府,听候后续差遣,不必再留在空宫耗费人力了。”
李德全躬身应诺:“奴才遵旨。”
我连忙屈膝谢恩,语气恭敬又带着真切的钦佩:“皇上英明。既保全了素练的体面,又妥善安置了其余宫人,既不浪费宫中人手,又显露出皇恩浩荡,臣妾实在佩服。”
皇上龙颜大悦,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里满是欣慰与信赖:“有你这般心思缜密、处事周全的人帮衬皇贵妃,朕也能省不少心。六宫之事繁杂,你们二人同心协力,朕方能安心处理前朝政务。”
他语气愈发温和,带着几分赞许的笑意:“往后六宫琐事,你若有斟酌不定之处,尽可来向朕禀明,朕信得过你的分寸。”
素练刚踏入庆祥宫正殿,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长春宫旧香,见我起身相迎,连忙屈膝行礼,神色间带着几分拘谨与不安。
我亲手扶起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背上,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素练,你跟着先皇后二十余年,劳苦功高。皇后在世时待我不薄,她身边的人,我断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定会给每个人寻个妥当去处。”
话锋一转,我目光沉了沉,添了几分无奈:“就说莲心,她的身子和名声都被王钦毁了,如今皇后不在了,宫里人多口杂,少不了背后指点;若是出宫,乡野市井的闲言碎语更烈,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到头来恐怕只有死路一条。送去景陵守灵,虽清苦些,却能远离是非,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才是给她留的一条生路。”
我抬眸直视着她,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至于你,素练,你是皇后最心腹的人,这些年帮她打理了多少事,心里该比谁都清楚。你若出宫,富察府怎会容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断不会让你活着落在外人手里。”
“不过,你我相识多年,你曾在暗中多次提点、相助于我,这份情分我记在心里。如今我协理六宫,庆祥宫正缺个稳妥可靠的人帮衬,你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咱们彼此扶持,往后在宫里也能多一分底气。”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留了余地:“当然,我也不强求你。若是你不愿意,我也能给你安排其他体面的去处,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话音刚落,素练猛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沾湿了衣襟。她伏在地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娘娘……娘娘大恩,奴婢……奴婢无以为报!皇后仙逝后,奴婢早已是惶惶不可终日,若不是娘娘念及旧情,为奴婢指条明路,奴婢恐怕……”
她磕了个头,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奴婢愿意留在庆祥宫,誓死追随娘娘!往后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万死不辞!”
我俯身扶起她,看着她泪痕交错却难掩感激的脸,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暗自感慨:这番话虽说得情真意切,可我早已先向皇上请了旨,将她调至庆祥宫听用,她便是有再多顾虑,也断没有拒绝的余地。如今她这般感激涕零,倒也省了不少周折。
我扶着素练起身,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口绣着的暗纹,语气依旧温和,眼底却藏着几分深谋远虑:“你肯留下就好,往后庆祥宫便是你的安身之处。”
待宫人奉上清茶退下,殿内只剩我们二人,我才缓缓续道:“实不相瞒,留下你,一来是念着皇后的情分,也记着你从前暗中相助的恩情,见不得你落得无依无靠的下场;二来,你是富察府出来的人,根正苗红,往后若有需借重富察府之势,或是要与富察府交涉的事,你出面再合适不过——总比旁人去,多了几分体面与信任。”
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微沉:“再者,宫里的事,独木难支。贞淑跟着我多年,性子愈发执拗,近来总爱拿自己的主意左右我,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难免让我疑心她是不是另有盘算。你来得正好,你们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彼此制衡,也能让我少些顾虑,多些周全。”
素练闻言,眼中的感激又深了几分,连忙垂首道:“娘娘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定不辜负娘娘所托。往后贞淑姑娘那边,奴婢会谨守本分,凡事以娘娘的意愿为先,绝不给娘娘添乱。”
我看着她恭顺的模样,唇边笑意加深。心里却明镜似的:我既已请旨调她过来,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如今将话说得这般透彻,既显露出我的坦诚,又让她看清利弊,往后自然会对我死心塌地。有她制衡贞淑,再借她撬动富察府的关系,这盘棋,才算真正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