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个命,命命不相同,不怨自个选,莫烦他人路。
那个僧人面对齐天的一再挽留,还是不敢与他们师徒回到国中。
按僧人的说法,车迟国大,地下州县又多,自己能一路跑出来已是上天的垂怜。
虽然前方的路不明,但若返回西方,那就是自作孽,天不顾了。
路上,猪八戒挑着行李嚷嚷道:
“师父啊!那僧人都说了,车迟国的国王不喜欢我等僧人,去了便是凶多吉少。
这行李又不用你挑,走路又不用你亲自走。
怎的就执意要进那国,不愿绕行呐?”
唐僧听了说道:
“我是东土大唐钦来的,又有正统的文牒在身,那国王再昏,也不至于因自己讨厌和尚,就与我大唐结了恶缘吧?”
八戒停了嘟囔道:
“说是这说,可这天下,哪里都有昏心的家伙。
亡国之君如那海边浪潮,一个赶着一个,谁敢保证这车迟国的国王不是个彻底发昏的混人啊!”
“哎!”
唐僧突然叹了一息,直把不明所以的八戒给吓的闭了嘴,收了耳朵,只敢从眼缝中偷望着。
见唐僧轻叹,齐天问道:
“师父,怎的叹息?
若是心中有虑,绕行就绕行!”
齐天已经有了先前狐阿七和红孩儿的前车教训,为何还敢说绕行?
主要是他觉得这一难虽是疑点重重,但若不去深究疑点,而是只图过去,其实不难。
所以如果唐僧当真选择了绕行,齐天便会在他们绕行的过程中,独自去一趟车迟国。
而后一个人将所有的事儿都给办了,也算是将这一难给清了,不留后患。
结果那唐僧说道:
“不可绕行。
为师虽然心中胆怯,但我放心不下那国中正在遭受迫害的僧人们。
我们既是西行取经,亦是除魔卫道,要纠那不平之事。
否则这一路走来,岂不是白走一遭?”
齐天点头道:
“确实是这个理!那咱们就不要心疑,把那个心定上一定,我用预观未来之法去看一看,必定无忧。”
牵着马的沙僧回头笑道:
“大师兄,你那预观未来之法时灵时不灵哩!”
“如何说?”
齐天疑道。
“灵的时候如开天眼,不灵的时候也要被火烧哩!”
齐天抹了把冷汗笑道:
“沙师弟,你这般说法,是也不愿去那车迟国吗?”
沙僧听齐天这般说,赶忙回道:
“大师兄,你误会我也!
我的意思是,甭管你有没有那预观未来之法,只要师父和你说往哪里去,我就跟着往哪里去,安心着哩!”
齐天呵呵的笑了一声,他发现,这队伍当中,虽然沙僧的话不多,但若说拍马屁,这家伙绝对是祖师爷级别的。
不过齐天也能理解,毕竟这家伙以前服侍的可是玉皇大帝,没个两下子,还真做不来。
师徒四人定心后,直往西方而去。
歇了一宿,又行了一个白天,师徒们在路上游观景色,缓马而行,忽听见那好似千万人的呐喊之声。
唐僧心惊,兜住马看向齐天道:
“悟空,这声音不似寻常,莫非还未到车迟国,就又遇见了妖怪?”
八戒听了抢话道:
“是妖怪!是妖怪!而且是个会使神通让山崩地裂的妖怪。
师父,前方难行,还是绕了吧!”
沙僧也抢在齐天之前说道:
“二师兄,你怕耳背,这哪里是山崩地裂的声音?
分明是雷声霹雳,那妖怪会使雷电劈人哩!”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那唐僧唬的左右张望,胸口起伏不定。
齐天见了笑道:
“你等就会乱猜唬咱师父,这声音分明是前方和尚做苦力的喊劲之声!”
唐僧听了疑道:
“怎会有这多和尚在做苦力?”
“师父你不知,这是快要到车迟国了。
那车迟国的国王并不是直接残害和尚,而是让他们做苦力,打下活。
有些和尚身体不济的,便就累死了。
精神不济的,便就自了了。”
唐僧听了,双掌合与胸前道:
“善哉!善哉!
当年途经乌鸡国,那国的道人被假国王所迫,也只是做个寻常下活,却也不似这国那般做伤身苦力,害了僧人的性命也。”
齐天闻言笑道:
“这里的讲究太多,是是非非很难说的清楚。
师父莫急,且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前方看看,探探虚实究竟。”
话落,齐天踏起云雾,来到车迟国的城门之外。
只见那门外有一沙滩空地,那里簇满了光头和尚,正在那卖力的拉车,车上堆满了砖瓦木植。
这些和尚力乏,拉不动车,又恐被责罚,便就一起齐喊“大力王菩萨”给自己鼓劲。
齐天见了笑道:
“这帮和尚,还真头铁,这国的国王都这么厌恶和尚了,还在那里齐喊着什么‘大力王菩萨’,也不怕被杀头哩!”
齐天双眼紧闭,集中心力,憋了小会,憋出个道人的模样。
“这一难本就疑点重重,近日西来,跨过了寒冬,一直未曾好好歇脚。
不如就趁着此难歇一歇脚,我也好细细的搞清楚些缘由来。”
这西游中,凡是牵扯到佛道之争的,都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佛道之争,从来不都是凡间带头的。
齐天深知这一点。
正想时,原书中那两个倒霉的道士从门内走出。
那些干活的和尚见了皆都害怕,连“大力王菩萨”几字都喊破了音来,只是那车好似并没有快上多少。
齐天觉得好笑,直落下云头,来到那两道士的身后,躬身行礼道:
“道长,贫道起手了。”
那俩道士见了,倒还有礼,只听两人还礼道:
“先生哪里来?”
齐天道:
“我弟子云游天涯,行走海角,今朝路过此处,见这多和尚在此齐做苦力,甚是好奇,便就问上一问。”
那两道士听了笑道:
“先生,且莫问和尚。
既来此处,便是你的福分,还请到城中走上一走,自然知晓其中缘由。”
齐天眉头轻蹙,心中暗思道:
“这道人所说的话怎的与书中所写并不一致?
我大致记得书中的孙悟空是在此给了和尚们一人一根毫毛保身的。
可我暂时又不会那身外化身之法,亦忘了孙悟空是如何忽悠眼前的两个小道士,才让他去与那些和尚集中会面的……”
正当齐天急思之时,在那东方来路,有一僧人手持锡杖,嗷嗷叫着向着这边冲来。
齐天循声望去,顷刻眉头冒汗。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顿生。
原来来的和尚正是他的师父。
再细看自己师父那冲来的神情……
杀气重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