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本就幽黑不见五指,唯独杨老头一家有些昏黄的烛光。
月光虽明,但透过云端,再穿过密林,洒到山间时,就只剩下朦胧了。
那个拿杨家小孙做要挟的贼人只觉面前刮过一阵凉风,就发现手中的孩子已经不见了。
他望着空空的身前惊叫道:
“我滴娘嘞!孩呢!?小孩呢?!”
沙僧模样的齐天将手中发愣的孩子交于杨老头的儿媳,而后又将这对母子送回了厨房之中。
那伙贼人自始至终不明所以,只得定睛看向三藏,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来前来找死。
有个眼力好的贼人率先认出了三藏,只听他高叫道:
“是白天的和尚!”
那伙眼力不好的贼人慌道:
“白天遇到了两个和尚,一个是人,一个是鬼,到底是哪一个?”
“对对对!是哪一个?”
“不会是杀了老大的那个毛鬼和尚吧!?”
“若是他的话,咱还是赶紧逃命吧!”
数十人你言我语,乱成一团。
“是人的那个!”
直到有一人这般喊出,这伙慌乱的贼人才稍微安静些下来。
其中一贼人呼出口气道:
“吓死老子了!既然是人的那个,那便不惧!”
又有一贼人叫道:
“没错!白日的时候咱是不备,没能将其围住。
如今他身后是墙,再无退路与我等周旋。
此时他再遇我们,就是自寻死路哩!”
“说的不错!兄弟们!抄起家伙来!把白日的仇给报了!”
那杨老夫妇见了,慌的挡在三藏身前道:
“长老啊!我二老好不容易才将你们赶出,怎的又回来也?
趁着我二老还有些气力,可帮你拦会儿这伙贼人,你们快些逃命去吧!”
三藏放下合十的双手,拍了拍杨老头的肩膀,杨老头不知是何意,只看着三藏不动。
三藏用了些力劲,将杨老头拨开,让齐天护住杨老夫妇,自个儿直朝贼人窝中走去。
那伙贼人本就喝了不少的烈酒,此时个个以酒壮胆,举刀吆喝着要将三藏给大卸八块。
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忽的一道黑影如流星般砸入院中,震的那四周院墙倒塌了一半有余,把那伙贼人给惊的鬼喊鬼叫着……
一愤怒的声音在众贼人的身后响起:
“你们看见三个和尚与一匹白马没有?”
那伙贼人闻声一惊,这声音和话语让他们瞬间惊惧。
有一胆子稍大的猛的回头一看,而后尖啸道:
“啊!!!那、那……那毛脸的鬼和尚来了!”
话音一落,这伙贼人当即四散,可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漫开,将那还未跑出几步的贼人们全都震慑的跟个傻子一般。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看见三个和尚和一匹白马没有?”
“嘿!是悟空啊!”
一极其不合此番场景的声音响起,那满脸怒意的假齐天寻声望去,正好看见了方才向自己说话的三藏。
原来方才假齐天从西梁女国回到原地后,发现又如白天一般,那三藏根本没有等他,而后他就听见了杨老头家中的动静声。
因此次去西梁女国根本没有讨到金厢白玉圭,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的假齐天愤怒至极。
所以他才重重的落入院中,问这些人知不知晓三藏的下落其实并不是真的为了知晓三藏的所在。
其实他的目的只是要确定三藏在不在这杨老头的家中。
因为只要确定了三藏不在这里,他便可大开杀戒,拿这些人泄一泄心头的怒气。
结果因自己一时气极,连三藏就站在人群对面都不曾看见,不过好在他还未真正的对那些贼人动手。
憋了一肚子怒意的假齐天指着三藏叫道:
“你耍我?!”
三藏听言不急也不慌,只缓缓的做双手合十状。
假齐天见了,闪身至三藏身前,冷声道:
“你敢念紧箍咒,我就敢打死你!
这么近的距离,我有绝对的把握!”
三藏微笑着将双手合十,并未念紧箍咒,而是叹道:
“悟空啊!你这般易怒易嗔,不似个做和尚的,只怕到了西天取得真经,也成不了佛啊!”
假齐天冷哼一声,猛的一挥手,临近的一间屋舍轰然倒塌。
“成不成的了佛,那是我与如来的事情,与你何干?
只是你这般戏耍我,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三藏一脸平静的看着假齐天,念了声佛号道:
“与你来说,杀我不是一项好的选择。”
话落,三藏指着那四散在院落中,如傻子般怔在原地的山匪贼人们说道:
“若是实在想动杀念,就杀了他们吧!算你功德哩!”
假齐天一听三藏这般说法,心中的杀意顿时溢出体外,整个山中顷刻间灰蒙四起,寒意凌冽。
一直站在三藏身后的齐天脸色一紧,瞬间移身至三藏身前,体内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假齐天爆发出的杀意挡在自己的身前,同时心中暗惊道:
“当初吃我的果然是他!
只是这家伙的杀意为何会如此之重?
六耳猕猴不该如此,孙悟空更不该如此才是!”
在平草地处看着行李和马匹的八戒也感受到了这股浓厚的杀意,惊的他拎着钉耙就往杨老头家的方向跑去。
而那些原本已经被假齐天用威压给震慑的如个傻人似的山匪们,此刻浑身如挨了刀子般,裂出一道道血口来。
那假齐天一脸狰狞的看着沙僧模样的齐天,齐天亦是神色凛然的看着假齐天,体内的神力疯狂流转。
就当齐天已经决心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与那假齐天进行殊死一战之时,那假齐天忽的嘴角一扬,满山的杀意瞬间消散。
而那些遭受杀意摧残的山匪贼人们皆都如梦惊醒般,纷纷倒地哀嚎着。
只见那齐天咧嘴冷笑道:
“秃驴!差些就着了你的道了!
想怂恿我在你面前开杀戒,然后断我个杀生之罪,再顺理成章的将我赶离取经队伍。
你觉得我能让你得逞吗?”
三藏闻言从真齐天身后走出,双手合十道:
“善哉!善哉!
悟空如此作想为师,为师实乃伤心至至也!”
假齐天根本无意与三藏做那毫无意义的争辩,转身就向院外走去。
与此同时,那杨老头家正厅的房门突然打开,那伤痕累累的杨家独子蹒跚着从屋中走出。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弯弓,箭矢已经搭在弦上拉满,直“嗖”的一声,那箭矢向着三藏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