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汉宫内,维多利亚女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久久伫立,窗外是看似平静的伦敦夜景,她的内心却波涛汹涌。瑞秋夫人的哭诉、贝特莱姆医院的绝密档案、文森特·凡多姆海恩那不容置疑的宣告……所有信息在她脑中交织。
她不能轻易动文森特,那个男人掌控着太多明暗交织的力量,是维持王国平衡不可或缺的基石,也是一头不能轻易激怒的猛兽。而特兰西伯爵……那个从贝特莱姆“编号零”舱室出来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行走的灾难。
“格雷伯爵,”她并未回头,声音冷静地吩咐身后阴影中的心腹,“加强对凡多姆海恩宅邸及特兰西伯爵的监控,最高级别,但务必隐蔽,绝不能激怒文森特。同时,以皇家名义,向凡多姆海恩家提供‘慰问’,派遣最好的心理医生去安抚那两位受惊的少爷,并增派一队‘灰袍’在外围‘保护’宅邸安全。”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
“至于瑞秋夫人……安抚她,告诉她朕已知晓,并会‘密切关注’。但暂时……不要有任何实质性行动。”
这是权衡利弊后的决定——稳住文森特,监控特兰西,安抚(也是变相控制)凡多姆海恩家的其他人。在找到能同时制约那对“危险伴侣”的方法之前,维持表面的平静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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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多姆海恩宅邸,西翼的客房内,瑞秋夫人紧紧抱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夏尔·凡多姆海恩和夏尔·凡多姆海威。她的泪水浸湿了他们的肩头,声音哽咽地安抚着:“没事了……母亲在这里……女王陛下已经知晓,会保护我们的……” 但她颤抖的身体和眼中的绝望,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达她的无助。
夏尔·凡多姆海威轻轻推开了母亲,他抬起头,那双与文森特相似的湛蓝色眼眸里,充满了迷茫和一种被深深刺伤的痛苦。他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如同阴影般静立的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
“父亲……”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易掩饰的颤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们?甚至……恨我们?”
文森特血红的眼眸淡漠地扫过他们母子三人,那目光像是在看几件无关紧要的家具。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嗯哼。”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算是回答。随即,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过往的伤疤,“要不是你们……当初把我的行踪和那些文件泄露出去,害得我被女王的人抓住,至于变成现在这副半人半木偶的样子吗?”
他抬起一只手,那只手依旧修长有力,但其下隐藏的、不属于纯粹人类的冰冷结构与脉络,在灯光下隐约可见,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改造经历。
“你们觉得,我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两个……亲手将父亲推向地狱的‘好儿子’?”
他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两个少年的心中。夏尔·凡多姆海恩的脸色更加苍白,抿紧了嘴唇,而夏尔·凡多姆海威则踉跄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真相击垮的绝望。
文森特不再多看他们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走向那个只属于他和他的“猫”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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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内,特兰西伯爵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巨大的床榻上,银色的发丝铺了满枕。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碧绿的猫眼在看到文森特的瞬间亮了起来。
文森特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混合着纵容。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侵入了特兰西的私人空间,并非暴力,而是一种宣告所有权般的亲密接触,手臂环住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
特兰西顺势如同无骨的猫般趴伏在文森特坚实宽阔的胸膛上,仰起头,用鼻尖蹭了蹭文森特的下颌,语气带着撒娇般的抱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流氓狗狗……”他低声嗔怪,指尖却缠绕上文森特的睡袍带子,“你怎么才来……喵等得都快睡着了。”
文森特低头,看着怀中人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流光溢彩的绿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血红的眼眸中冰雪消融,只剩下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暗流。他收紧了手臂,将这份失而复得的“疯狂”紧紧锁在怀中。
外界的所有风雨、算计、背叛与指责,在此刻都被隔绝。
这里只有他,和他独一无二的“猫”。
至于其他……
who ca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