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那句“至少一亿”的余音还未在宴会厅中完全消散,他血红的眼眸扫过瑞秋惨白如纸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冰冷的笑意。
“一亿?哼。”他轻嗤一声,仿佛在嘲笑自己刚才的估算过于保守。“瑞秋她欠我一个亿呢?算少数,我在算算。”
全场死寂,只剩下水晶灯折射的光芒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所有贵族,包括维多利亚女王派来的侍从,都屏息凝神,看着文森特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清算者,慢条斯理地从礼服另一个内袋中,取出了一本更厚、装订更精致的皮质文件夹。那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准备的离婚协议,而是一份……详细的财务报告。
他“啪”地一声将文件夹打开,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随即,他抬起头,声音清晰地穿透整个宴会厅,带着一种宣布末日审判般的平静:
“过去十八年,瑞秋·凡多姆海恩伯爵夫人,以各种名目——家族投资失败填补亏空、个人奢侈消费、以及未经我允许的‘慈善捐赠’——实际从我这里,从凡多姆海恩家族的账户中,划走、消耗以及变相输送给她那贪婪的达雷斯家族的资金,初步核算,总价值……”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血红的眼眸如同最寒冷的冰,锁定了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瑞秋。
“三千亿美金。”
“轰——!”
这个天文数字像一颗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三千亿!美金!这已经不是家族丑闻,这是足以撼动国家经济的金融地震!达雷斯家族这些年看似风光,原来全是依附在凡多姆海恩这棵大树上的吸血虫!
特兰西伯爵也明显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文森特只是夸张,没想到真有实据。他随即像只真正被惊到的猫,下意识地蹭了蹭文森特的手臂,碧绿的猫眼里写满了“你这家底比我想象的还厚,但被蛀得也更狠”的复杂情绪。
文森特感受到他的触碰,偏执暴戾的气息稍微收敛,侧头对他低语,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分享趣事的口吻:“宝,你看,她拿我的可真多呀。”
特兰西回过神来,撇撇嘴,配合地点头,声音恢复了那种甜腻又带着点嘲弄:“是挺多的,喵~够买下好几个小国家了。”他眼珠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天真又残忍的语气问:“对了,文森~你家那两个……嗯,孩子呢?养他们花了多少钱?总不能比我们当年在精神病院花的还少吧?”
他轻飘飘地再次提起贝特莱姆,像一把盐撒在文森特从未愈合的伤口上。
文森特果然眼神更冷,他翻到报告的某一页,快速扫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毫不掩饰厌恶的冷笑:“我还没细看,我算一下……呵,八千万。 英镑。两个废物点心,花我那么多,真是不开心。”他直接将“孩子”称为“废物点心”,其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安啦~”特兰西拍拍他的胸口,猫眼弯起,“感觉我花你钱,你不心疼似的。”
听到这话,文森特脸上冰冷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一丝,他反手握住特兰西戳他胸口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血红的眼眸中竟泛起一丝真实的暖意和无奈:“你?你才花我多少钱?前后加起来,有一百万吗?剩下的钱,你基本给我护得好好的。我的……小守财奴。”
特兰西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的尴尬,耳尖微红,梗着脖子强辩:“喵!你……你怎么知道的!还不是我怕你公司被你那些‘亲戚’害得破产,以防万一才帮你存着的!”
他这副傲娇又心虚的样子,取悦了文森特。文森特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周遭的震惊、瑞秋的绝望、家族的命运都与他无关,他眼里只剩下这只为他守住了江山,又回到他身边的狡黠猫咪。
当晚,凡多姆海恩府邸,主卧室内。
浓郁的草药香气驱散了晚宴上的血腥与浮华。特兰西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锅走进来,里面是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暖胃护肝汤。他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又努力装作不在意的傲娇表情:“喏,喝了。看你晚上在宴会上气得肝疼,别明天又犯病。”
文森特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那锅汤,他什么也没说,直接伸手接过,甚至没用勺子,就着锅边,大口大口地,将一整锅温度刚好的汤喝得一滴不剩。
暖流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仿佛真的将那些积压了十八年的寒冰与郁结都融化了些许。他长长舒了口气,将空锅放在床头柜上,握住特兰西的手:“暖和了,不疼了。”
特兰西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哼了一声,抽出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听着,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以前我不在,你乱花钱养些不相干的人,我管不着。但现在我回来了,”他碧绿的猫眼在灯光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可花钱不准再大手大脚的了!你的钱,以后都得归我管!听到没有,喵?!”
文森特凝视着他,血红的眼眸中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偏执的爱恋,以及全然的信任。他伸出手,将他的小守财奴、他的复仇女神、他唯一的光,紧紧拥入怀中。
“好。”他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满足。
“都归你管。”
伦敦的天确实变了。而凡多姆海恩家,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至于那三千亿的债务和两个“八千万”养大的孩子所带来的后续风暴,此刻,都被隔绝在了这间弥漫着药香的温暖卧室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