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多姆海恩皇家别墅的书房里,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将冬日的寒意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的温暖与宁谧。特兰西伯爵像只真正餍足的猫,慵懒地侧卧在宽大的天鹅绒沙发里,一只手支着下巴,碧绿的猫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书桌后处理文件的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伯爵。
他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点点狡黠的得意。灯光勾勒着文森特专注的侧脸,那张俊美却常年冰封的脸上,如今因他的归来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度。特兰西看着他用优雅而有力的笔触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那不仅是名字,更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
看着看着,特兰西忽然弯起眼睛,用一种混合着崇拜与调侃的语气,软软地开口:“文森~我的……最厉害的外交官~” 尾音上扬,带着猫儿般的钩子。
文森特握笔的手微微一顿,血红的眼眸从文件上抬起,精准地捕捉到他的宝贝眼中那抹促狭的光。他放下笔,起身走到沙发边,极其自然地将特兰西捞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柔软微凉的银发。
“宝贝~” 文森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我听到了一些风声……关于那批运抵达雷斯商会的‘贡品’。我不是故意把这个运送和接收的任务,通过一些……‘遗留渠道’,暗示性地留给达雷斯家族的。”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他是刻意的。
以凡多姆海恩家族如今在帝国乃至欧洲的权势与影响力,拦截、接收甚至重新分配这批因各种原因流落在外的贡品,易如反掌。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任由这些象征着财富与麻烦的“礼物”,按照十几年前模糊不清的旧协议,最终流向了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达雷斯商会。
特兰西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仰起脸,用指尖戳了戳文森特坚实的胸膛,碧绿的猫眼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喵~我知道呀。” 他语气轻快,带着一种“我早就看透你了”的小得意,“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只是‘顺势而为’嘛。那些东西,看着金光闪闪,价值连城,但实际上呢?”
他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像个精明的管家猫:
“印度的象牙和披肩?那边几个土邦正为继承权打得不可开交,谁拿到这些东西,就等于被卷进旋涡中心喵~”
“中国的玉器和瓷器?上面可都带着皇家的标记,处理不好就是外交事件,何况现在东印度公司那边局势也微妙的很。”
“还有沙皇的鱼子酱、德皇的野猪头……哪一样不是跟错综复杂的王室关系、殖民地利益纠缠在一起?基本都是烫手山芋喵~!”
特兰西说完,歪着头看着文森特,眼神亮晶晶的:“你把它们丢给达雷斯家,一来是省了我们自己的麻烦,免得引火烧身;二来嘛……现在全伦敦都知道达雷斯家有一批来路不明却又价值连城的货,眼红的人、追索原主的人、还有那些本来就恨他们入骨的债主……啧啧。” 他摇了摇头,猫耳(假设有)都仿佛因为预见到那混乱的场面而抖了抖,“他们现在就像抱着金砖走在悬崖边上,不,是坐在火药桶上!文森,你这招,可真‘坏’呀~不过,喵喜欢!”
文森特看着怀中人儿那副“我懂你所有的算计并且非常赞同”的小模样,血红的眼眸中漾开深深的笑意和宠溺。他低下头,额头抵着特兰西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的宝贝。” 他低声承认,语气里带着被理解的愉悦,“他们既然那么喜欢玩弄阴谋,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被更大的阴谋和财富反噬的滋味。”
他收紧手臂,将特兰西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彼此融为一体。
“我只是不想让任何麻烦,哪怕是潜在的麻烦,靠近你,打扰我们的安宁。”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任何可能带来风险的东西,都该被引导去该去的地方。”
特兰西满足地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嗯~我知道。所以我说,我的文森,是最厉害的外交官呀~”他重复着这句话,这次却充满了真诚的赞叹与依赖,“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让敌人自乱阵脚,陷入绝境。比直接把他们都……了,可要高明多了,也有趣多了,喵~”
窗外,夜色笼罩着伦敦,达雷斯商会仓库里的那些“烫手山芋”正在黑暗中沉默,等待着引爆命运的时刻。而别墅内,相拥的两人在温暖的炉火旁,分享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与即将看到敌人自作自受的、冰冷的愉悦。
他们的安宁,建立在对手的混乱之上。而这,正是文森特·凡多姆海恩,在他失而复得的“猫宝”的陪伴下,精心编织的,属于他们的完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