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西伯爵将手抽回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威廉身边。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爪子上残留的、那冷冽而浓郁的茉莉花香,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迷醉与更深的困惑。这味道,与瑞秋有关,却又从威廉的“心脏”里散发出来……这背后缠绕的线索,让他这个“优雅的疯子”都感到了一丝棘手的好奇。
威廉·t·史皮尔斯整理了一下恢复如初的制服领口,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场。他的视线在文森特伯爵和他怀中面容可怖的瑞秋身上停留一瞬,最终落回特兰西身上,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刻板:“真相已经告知。如何处理,是凡多姆海恩家自己的事务。”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被“掏心”的遭遇。
就在这时,一直被瑞秋夫人尊容惊吓到的格雷尔·萨特克利夫,终于从塞巴斯蒂安背后探出头,试图用夸张来缓解恐惧:“哎呀呀!所以是追求美丽惹的祸吗?不过比起那个……塞巴斯酱~你不觉得,我们这些做执事的,才是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不仅要应付各种奇葩的要求,”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克洛德和塞巴斯蒂安,“还要时刻准备应对这种视觉和精神上的双重冲击!”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优雅地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掸掉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重新挂起完美的微笑,但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萨特克利夫先生,请注意您的措辞。作为执事,满足主人的一切需求是我们的天职。” 虽然他内心可能无比赞同格雷尔的话。
克洛德·弗斯达斯没有参与讨论,他只是沉默地上前,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开始仔细地擦拭特兰西伯爵手上沾染的、那些来自威廉“心脏”的暗色雾气和若有若无的“血渍”。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日常清理工作的一部分。
查尔斯·格雷看着这一幕,低声对身边的查尔斯·菲普斯感叹:“我现在觉得,女王陛下派给我们的任务,哪怕是去西伯利亚挖土豆,都比面对这些……‘非日常’要轻松得多。”
查尔斯·菲普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但他很快将话题拉回正轨:“威廉先生,你刚才提到,维多利亚女王陛下也在使用类似……嗯,‘保养品’?” 他谨慎地选择着用词。
威廉推了推眼镜,肯定了菲普斯的疑问:“是的。成分类似,效果……也类似。麻醉的莴苣叶、稀释的纯氨水、洋葱水,以及剧毒的砷硅片。 这是上层贵族圈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们追求极致的苍白与青春,不惜代价。”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莴苣叶?”亚修·布朗终于从塞巴斯蒂安身后走了出来,敲了敲自己的盔甲,发出哐哐声,“怪不得最近宫里送来的沙拉味道怪怪的,我还以为是厨房新来的厨子手艺不精。看来以后得让我的魔犬先试毒了。”
他这个看似玩笑的提议,却让在场几位心思缜密的人神色微动。如果连女王的日常饮食都可能被这种“美容风尚”渗透,那背后的隐患……
特兰西伯爵此时已经擦干净了手,他甩开克洛德的手帕,突然又凑近威廉,像只确认气味的小狗一样在他颈边嗅了嗅,然后抬头,用那双恢复了狡黠光芒的眼睛看着威廉:“所以,死神先生,你身上这‘茉莉味狐仙特产’,是专门用来吸引像瑞秋那样的蠢女人,还是……另有用途?”
威廉·t·史皮尔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镜片反着光:“这是死神的工作机密,无可奉告。” 但他并没有推开特兰西,似乎已经默认了这只“小疯子”的靠近和骚扰。
安全屋内的气氛,从极致的惊悚,逐渐转变为一种混杂着阴谋、黑色幽默与诡异日常的微妙平衡。瑞秋夫人的悲剧似乎只是冰山一角,而水面之下,与女王健康、贵族风尚乃至死神工作相关的更大谜团,正缓缓浮现。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