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豆豆的铜锣声刚落,就见两个穿着物业工装的小伙子推着辆银亮的餐车过来,车轮碾过柏油路没半点颠簸,餐车上码着一排排塑封好的早餐盒,四个不锈钢保温桶冒着袅袅热气,把周围的空气都熏得暖融融的。“各位同事,物业给每个摊位备了三份早餐,有肉包、菜包、甜豆浆、茶叶蛋,还有熬得糯糯的小米粥,大家按需来领,不够再添!”江豆豆举着粉色的小喇叭吆喝,指尖勾着三份早餐先往3号摊位走——刘春桃娘仨刚把最后一串香囊挂好,正抬着脖子张望呢。
刘春桃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迎上去,她娘刘赵氏扶着小马扎慢慢站起来,浑浊的眼睛盯着餐车上透明塑封盒里的包子直打转,悄悄拽了拽女儿的袖口:“桃儿,这是给我们吃的?我和妞妞也能吃吗?”旁边的妞妞早就被热气裹着的肉香勾得直咽口水,小辫子上的红头绳都跟着蹦跶,小手紧紧攥着刘春桃的衣襟,踮着脚尖往餐车方向够。
刘春桃轻扶刘赵氏“阿母,就是给我们的,摆摊的都能吃,你们等着我去领。”
刘赵氏颤巍巍拿起个肉包,指尖一捏就惊得挑眉,凑到鼻尖闻了闻,鲜美的肉香混着姜葱的香气钻进鼻腔,馋得牙根都痒,却还是掰了小半块吹凉了递到妞妞嘴边:“慢些吃,别烫着小舌头。”
妞妞张嘴就咬,肉汁在舌尖爆开,烫得她直吐舌头却舍不得咽,含混地喊:“阿母!阿婆!里面有好多肉!好好吃!”
刘赵氏对着孙女小小,自己也咬了一大口,松软的面皮裹着鲜嫩的肉馅,咸香里带着点甜,嚼着嚼着就红了眼——她活了五十多年,从没吃过这么精贵的包子,连面皮都发得这么地道。
刘春桃啃着菜包,脆嫩的青菜混着香菇的鲜味在嘴里散开,悄悄把自己的肉包掰了一半塞进娘手里:“娘,您多吃点,上午卖货要力气。”
江豆豆刚转到1号摊位,就见陈振邦正带着老周、老吴整理竹篮,三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军装,站姿笔挺得像门前的白杨树。
老周眼尖,率先看到餐车上的豆浆杯,快步迎上来:“江组长,这透明杯子里装的是啥?黄澄澄的像咱苏区煮的豆汁,却清亮得能照见人影,没滤豆渣?”
陈振邦伸手接过三份早餐,老吴迫不及待拧开豆浆杯盖,一股甜香混着豆香飘出来,他抿了一小口,眼睛“唰”地亮了:“振邦,是甜的!放了糖的!比咱在山里头煮的豆汁香十倍,还不用自己滤豆渣,细腻得像米汤!”
三人蹲在摊位旁吃早餐,老周啃着肉包直咋舌:“这肉馅剁得真细,还放了葱姜去腥,比地主家厨子的手艺都好!”陈振邦咬着茶叶蛋,指尖轻轻一剥,蛋壳就完整地掉下来,蛋白上裹着淡淡的茶褐色,嚼着有股清香味,他低声跟俩战友说:“仔细吃。”
于甜杏领着陈大湖、陈长田往餐车走时,陈长田的目光就没从那亮闪闪的保温桶上移开。桶身银亮得能照见人影,摸上去冰凉凉的,却源源不断往外冒热气,他忍不住伸手想碰,被陈大湖一把拍开:“作死啊!这定是仙家物件,弄坏了咱卖十桶豆腐脑都赔不起!”
江豆豆听得直笑,拿起长柄勺给他们盛粥:“这是不锈钢保温桶,专门存热食的,你们尝尝这小米粥,熬了一个多小时呢。”陈长田捧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瓷碗,看着碗里金黄的小米粥,稠得能挂住勺,米粒都熬开花了,比自家煮的糙米粥精细百倍,忍不住先抿了一小口。
陈大湖捧着粥碗吹了吹,喝了一大口,暖融融的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他舒服得直叹气:“阿嫂,这粥熬得真好!米粒都化在嘴里了!”说着三口两口就把粥喝光,抓起肉包咬了一大口,鲜美的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含糊不清地喊:“我的娘哎!这豚肉馅里放了啥?咋这么香!”
陈长田正研究茶叶蛋,捏着蛋壳转了三圈也没找到缝,于甜杏笑着帮他磕了磕,蛋壳就裂开细纹:“这是茶叶和香料煮的,剥的时候顺着裂纹掰就行。”
陈长田剥好蛋咬了一口,蛋白带着茶香,蛋黄沙沙的还冒油,眼睛瞬间亮了:“阿母,这蛋比水煮蛋好吃!回去咱也用茶叶煮试试!”他没见过茶叶,也没听过。
5号摊位的柳三娘正带着儿子周江、女儿周玉摆棉布小袄,听见吆喝就让周江去领早餐。
周玉攥着哥哥的衣角跟在后面,看着塑封盒里的菜包直皱眉:“哥,这菜是生的吧?绿油油的看着就涩,能吃吗?”
柳三娘接过早餐,瞪了女儿一眼:“休得胡言,这是熟的青菜包,快尝尝。”
周江先咬了一口,脆嫩的青菜混着香菇的鲜味在嘴里散开,他惊喜地睁大眼睛:“娘,好吃!比咱腌的咸菜脆多了,还带着甜味!”
周玉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小口,嚼了嚼也笑了,小腮帮鼓得像塞了颗核桃。
柳三娘啃着肉包,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悄悄把自己的肉包掰了一半给周江和周玉,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荤。
6号摊位的苏阿妹正和二嫂李招弟、大侄子苏太康摆巧果,听见江豆豆的声音,苏太康自告奋勇跑去领早餐。他捧着三个塑封盒回来,盯着豆浆杯里的吸管直发呆:“姑母,二婶,这细管子是干啥的?插在杯子里就能喝吗?”
苏阿妹也没见过这物件,试着把吸管往杯盖上的小孔插,试了两次才插进去,吸了一口甜豆浆,眼睛亮了:“是甜的!比咱磨的豆汁香多了!”
李招弟抱着碗小米粥,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有人往集市这边走来,赶紧催苏太康:“快吃,吃完帮着吆喝。”
7号摊位的王秀英正帮丈夫摆木梳,儿子王小宝蹲在地上给木梳分类。
江豆豆把早餐递过来时,王秀英的丈夫刚打磨好一把梅花木梳,他放下刨子接过早餐,看着茶叶蛋皱着眉问:“这蛋咋是褐色的?莫不是煮坏了?”
王秀英白了他一眼:“江组长说这是茶叶蛋,贵着呢!”
王小宝早就等不及了,剥了茶叶蛋咬了一口,蛋黄的油香混着茶香在嘴里散开,他含糊地喊:“爹,娘,好吃!比水煮蛋香!”王秀英的丈夫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9号摊位的张翠兰带着小儿子张强、侄女张秀摆荷包,领回早餐后,张强就抱着肉包舍不得吃,把包子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小脸上满是珍惜。
张秀把豆浆倒进自己带来的陶碗里,小心翼翼地喝着,生怕洒出来:“姑,这豆浆比咱家里磨的细多了,还放了糖呢。”
张翠兰啃着菜包,看着儿子把肉包掰成小块,先递给自己一块,又给张秀一块,眼眶忍不住发热——在老家,孩子们只有过年才能见着荤腥,没想到在这里一顿早餐就能吃上肉包。
她摸了摸张强的头:“快吃,吃完帮着你秀姐摆荷包,卖了钱给你买糖果。”
张强用力点头,小口咬着肉包,眼睛却盯着远处的舞狮队,手里的包子渣都舍不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