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她终于完成今天的复习计划。走到窗边准备拉窗帘时，她意外地发现，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付豪的车。他还没走？
王一瑶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拨通付豪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
“你还在楼下？”她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马上就走。”
“为什么还不回家？”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付豪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王一瑶不信。她披上外套，悄悄下了楼。
夜晚的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她走近那辆黑色轿车，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付豪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下来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王一瑶盯着他，“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付豪移开目光：“我说了，有事要处理。”
“在车里处理？”王一瑶不信，“付豪，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两人在寒冷的夜色中对峙着。最终，付豪叹了口气：“上车说吧，外面冷。”
王一瑶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车内暖气很足，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可以说了吗？”她问。
付豪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我只是想确保你安全。”
“什么意思？”
“你姐姐最近...”付豪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交往的人不太简单。我怕他们会来找麻烦。”
王一瑶的心猛地一沉：“你知道我姐姐的事？”
付豪点头：“我派人查了一下。她最近常去的那家夜店，老板有黑道背景。跟她走得近的那个男人，叫强哥，是那家店的打手。”
这些信息让王一瑶浑身发冷。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姐姐就是被这些人拖下水的，最后卷入诈骗案，差点坐牢。
“你为什么调查我姐姐？”她声音颤抖。
“因为你。”付豪直视她的眼睛，“你姐姐一旦出事，肯定会牵连到你和你母亲。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王一瑶突然明白了，“就为了确保那些人不来找麻烦？”
付豪默认了。
王一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愤怒、感激、恐惧、困惑...各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你没必要这样做。”最终，她低声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我能处理。”
“你怎么处理？”付豪反问，“去找那些人理论？还是报警？证据呢？”
王一瑶语塞。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已经在处理了。”付豪说，“我的人在搜集那家夜店的违法证据，很快就能让他们关门。在这之前，我需要确保你们的安全。”
“你...”王一瑶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付豪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我说过，我不想再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句话他在解释送药的理由时说过，但此刻听来，似乎有更深层的含义。
车内陷入沉默。王一瑶看着付豪在昏暗光线下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少年，其实背负着很多她不知道的重担。
“你父亲...”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是因为肾病去世的吗？”
付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王一瑶说，“你对我母亲的病过分关注了，这不正常。”
付豪沉默了很久，久到王一瑶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不是病逝的。”最终，付豪低声说，“是自杀。”
王一瑶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抑郁症。”付豪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当时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等到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这个真相像一记重锤，砸在王一瑶心上。
她终于明白付豪，那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从何而来——他在弥补当年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她轻声说。
付豪摇摇头：“都过去了。”
但王一瑶知道，有些事情永远不会真正过去。
它们会变成心底的刺，在每一个相似的场景中隐隐作痛。
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从远处射来。一辆出租车停在楼道口，王倩从车上下来，脚步踉跄，明显又喝多了。
付豪的身体瞬间绷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王倩摇摇晃晃地走进楼道，没有注意到暗处的他们。
“她最近都这个时间回来？”付豪问。
王一瑶点头：“有时候更晚。”
付豪的眉头紧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天我会让人去找她谈谈。”
“别！”王一瑶急忙阻止，“我姐姐很倔，你越干涉她越叛逆。让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王一瑶语塞。她确实没有具体的计划。
付豪看着她为难的表情，语气软了下来：“好，我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一周后情况没有改善，我就介入。”
这个妥协让王一瑶有些意外。她点点头：“谢谢。”
“现在你该上去了。”付豪说，“明天还要集训。”
王一瑶打开车门，寒冷的夜风再次灌入车内。
她犹豫了一下，回头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守着了。”
付豪不置可否：“我看着你上楼。”
知道劝不动他，王一瑶只好转身走进楼道。
在楼道口，她回头看了一眼，付豪的车依然静静地停在黑暗中，像一头守护着的猛兽。
那一夜，王一瑶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前世的姐姐被警察带走，梦见母亲哭得晕倒在地，梦见付豪满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
凌晨三点，她惊醒过来，再也无法入睡。她悄悄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付豪的车还在那里。
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她心中涌动。感激、愧疚、困惑...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动。
第二天早上，当王一瑶顶着黑眼圈下楼时，付豪的车已经等在老地方。
“你昨晚没回去？”她一上车就问。
付豪眼下也有淡淡的阴影，但他只是递给她一个纸袋：“早餐。”